從燒烤攤離開,兩人沿路返回,路邊車輛少,昏黃光線仍舊灑照在地面,同時也拉長了他倆身后的影子。
不知不覺,眼看快到小區門口,貝苒余光不禁偷看他一眼。就在這時,江樾突然開口喊她:“貝苒,你是——
“啊?”
貝苒下意識看向他,聲音有點抖:“怎,怎么了?”
兩人停下腳步,面面相覷,彼此間看著對方,秋涼的風在周邊肆意穿梭。旁邊兩棵樹上的葉子悠悠然然地懸吊著,被風一吹,擺動的弧度很輕微,不彰顯。
面對女孩剛才的反應,江樾嘴角不自覺上揚,瞳仁柔和幾分,他將‘你’后面的話導入出來:“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這話并不是空穴來潮,因為江樾有好幾次捕捉到她偷看自己的眸光,那種感覺似乎有話要說,但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于是他便主動了。
“我沒有啊。”貝苒回答利索,隨即反問他,“你有話要跟我說么?”
聞言,江樾近乎愣了有三秒,臉上笑意浮現明顯,半晌后,他承認道:“有。你想聽么?”
一句話落地,貝苒的心跳聲忽地提到嗓子眼間,雙手下意識攥了攥掌心,然后又松開。而江樾還不忘沖她露出一個輕佻的表情,惹得人有種不得不答的感覺。
空氣寂靜數秒。
貝苒眼睫眨了眨,抿了下唇,抬起雙眸與他視線對上,開口囁嚅道:“如果....我說我———”
叮叮叮.....
手機鈴聲突兀打斷她。
江樾從褲袋里摸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本地號碼,他猶疑了幾秒,拇指點擊接聽放耳邊:“喂,請問你是?”
“喂小樾,”里頭是郭梅焦急的聲音,“你爸爸他.....在家突然暈倒,現在在普仁醫院做搶救。”
聽到江明忠在醫院做搶救,江樾心臟倏地一怔,原本平靜的臉色瞬間僵硬,舉耳邊電話被他下意識捏了一下。電話那頭,郭梅嗓音哽咽乞求他:“小樾,阿姨求你了,你來趟醫院好么?”
聞言,江樾眉心擰皺,語速沉冷:“別驚動爺爺,也別給他打電話,我馬上過來。”
見他掛斷了電話,貝苒趕忙問:“江樾,發生什么事了?”
“抱歉。”
丟下兩個字,江樾轉身在路邊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他語氣有些焦急對司機報出醫院地址,夜班司機腳踩油門就往醫院方向開去。
貝苒懵在原地望著車身漸漸稍遠,她不知道電話里的人跟江樾說了什么,看他樣子很著急,還提到了爺爺。
—
另一邊,江樾坐在后座上,車內視線昏暗,他降下車窗,冷風肆無忌憚鉆了進來,同時撩起他額間的碎發。
在風聲里,江樾眼底情緒似乎褪散一半,然而面對父親突發事件,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冷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么要那么著急。
江明忠在江樾眼里,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是一個對他很冷漠的父親,而父親的愛全都給了江嶼,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每次江樾看到江明忠對江嶼笑時,眼里都是溫柔的,和藹的,慈祥的,曾經他也享受過這些,仿佛一切只是曇花一現。
他恨江明忠,他恨郭梅,他恨江嶼奪走了原本屬于他的一切,也恨那個拋棄他的母親。
什么狗屁藝術家,什么狗屁自由者,什么狗屁翱翔的雌鷹,不過是爺爺找借口安慰他罷了。這么多年了,江樾母親沒打過一次電話回來,甚至連她人在哪兒都不知道,他對母親在不在身邊都已經習慣了,已經麻木了。
現在的他,只要爺爺開開心心健健康康活著就行,其他人,他一點也不想關心,死不死和他沒半毛錢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