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子的黃泥給弄了下去,只剛打開,卻聞見了一股桃花香,在亭中四散開來,只逼迫人的肺腑。
桓蘅往四周瞧了一眼,這才忍不住的苦笑道,“竟忘了拿杯子來。”
絳墨的眼底升起了一絲的迷霧,“無妨,這樣反倒痛快了一些。”
說完她便抱起了那酒壇子,養著脖子猛地灌了一口進去,只是那瓶口很大,酒水順著她的臉頰和下巴滑落,染透了她的衣襟。
“好喝,沒想到我父親那樣遠廚庖的人,竟也會釀的這樣的好喝,原來那高高在上的青尚書,也會做這些啊。”許是適才那一口灌的太猛,她的臉頰紅的厲害,竟是徹底的醉了。
桓蘅看著她,只靜靜的瞧著,便好似看不夠似的,帶著極為溫柔的笑意。
他慢慢的將那壇子從她的懷里拿了出來,仰頭也喝了一口,但他的動作十分的優雅,便是直接用壇子,亦未曾有半點的落在他的衣襟上。
“果然很好。”他也淡淡的開口,旋即又仰頭喝了一口,便將那酒壇子遞給了絳墨。
她舉起來又是仰著脖子咕隆咕隆的一陣子,若不是桓蘅攔住她,幾乎半壇子都被她灌進去了。
“好了,難不成你想都喝了不成,你臉上這樣的紅,可是醉了?”他的聲音里帶著擔憂。
絳墨并未全醉,反倒還有幾分的清醒,只聽了這樣的話,慢慢的勾起唇角,卻是無盡的冷然,“難道你還想喝嗎?莫要忘記了,是你害死我父親的,是你親手殺了他,我這一生便不會原諒你。”
桓蘅的指節泛白,青筋頓現,竭力隱忍著什么,似乎很想將藏在心底的話告訴她,而她卻趴在桌上,竟漸漸的醉了過去。
絳墨去了之后,丫鬟們便將那飯菜給端了上來,只因明日桓蘅成親,菜色上又添了幾個新花樣,甚至連那饅頭上,亦不知用什么印著紅色的喜字。
桓怏瞧見了,臉色十分的難看,“這是什么東西。”
梵音見了,笑道,“這是廚房里預備的,您要多吃些,多沾一些二少爺的喜氣才是。”
府邸里許久未曾有這樣的喜事了,那些丫鬟們自然是得了不少的賞銀和好處,而這婚事十分的隆重,護國公和鄭家亦是拿出了無數的銀兩,只為了風光一場,而桓蘅又是朝中的重臣,蕭桀更是十分的寵信他,亦賞賜了很多的東西。
桓怏見那滿頭,越發的氣惱起來,唇角揚起了冷峻的弧線,“本少爺為何要沾他的喜氣,還不快端下去。”
梵音見他臉色慘白,便趕緊將那饅頭給端了下去,連小丫鬟們剛剛送過來的喜餅,桂圓花生之類的東西也一并撤了下去,便再也不敢端上來了。
他見絳墨久久不回來,便懶得再等了,反倒自己去衛姨娘的屋子里去找了。
而賴頭正守在院子外,跟幾個小廝吩咐著絳墨交代的事情,見他滿臉怒容的出來了,不由得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只得滿臉晦氣的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這兩日他的小少爺心情好些了,竟不知哪位瞎了眼的又招惹桓怏了。
桓怏并未說話,反倒直奔著衛姨娘的院子而去,他也只得跟在后面,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只是經過長廊的時候,卻見不才正在那里站著閑晃,他身后便是去翼然亭的的路,而他見了桓怏走了過來,嚇得臉色都白了,“見過小公子。”
桓怏哪里會理會他,連正眼也沒落在他身上一下,反倒徑直的走了過去。
賴頭與不才并不怎么交好,卻還是問了問,“明日二公子便要成親了,你不去忙,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聽到他的話,不才的臉色又變了變,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眼角卻不由自主的往翼然亭處瞥了一眼,然后笑道,“適才吃了酒,在這里散散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