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墨再次醒來已經是天亮了,她才睜開眸子,卻隱隱聽見外面沙沙的春雨聲,隔著那紗窗,隱隱的感覺一陣濕漉漉的氣息拂在臉頰上。
她感覺竟有人睡在她的身后,她單薄的身子不由得一顫,只覺得一雙沉重的手搭在她腰際。
身后之人似乎察覺到她醒了,只慢慢的在她的耳邊呢喃著,“青鳶。”
能這樣喚她的也只有桓蘅,她剎那間變了臉色,沒想到昨日桓蘅居然留在她的屋內,頓時心內一陣慌亂。
“桓哥哥……”她輕聲的呢喃。
她忙轉過頭來,卻正對上桓怏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幾乎能將她吸進去一般。
他知曉她口中的桓哥哥是誰,不由得唇角緊抿,盡量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是啊,我便在這里。”
絳墨見是他頓時滿臉的錯愕,卻見他頭發披散著滿頭的發,棱角分明的臉上竟帶著灰塵,而他身上竟還穿著大婚大日的那件暗紅色的衣袍,只是那上面竟全是酒漬。
“你喚我什么?”絳墨的聲音帶著顫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鳶,諸淵已經將一切的事情告訴我了,我已經知曉你究竟是誰了。”桓怏的聲音里夾雜著無盡的痛楚,將絳墨羸弱的身子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里。
絳墨不由得皺了皺眉,想著知曉她如何活下來的人也只有那個人了,沒想到竟這樣的出賣自己了。
“那你也知曉,我與你有多大的仇恨了吧?!苯{墨深深的吸了口氣,“若是跟你在一起,我便愧對父母,以及尚書府的那些親人?!?
桓怏的眼底有著無盡的暗淡,良久終于慢慢的道,“我已經與他們毫無干系了,我今生今世只跟你在一起?!?
絳墨慢慢的掙脫他的懷抱,然后擁著被子坐起身來,只覺得一陣陣的涼意,渾身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絳墨看著他,滿臉的嘲弄和譏諷,“可你身上終究還流淌著桓家的血,若你真的要我原諒你,那你就將護國公給我殺了。”
桓怏眼底的希冀漸漸的散去了,良久才是一抹苦笑,“你知曉我做不到的。”
“那便請桓小公子離開這里,我們家里窄小的很,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絳墨說這話的時候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然后臉色慘白的靠在軟墊上。
桓怏的眼底里帶著笑意,即若那洋裝出來的笑伸手便能戳破,“你還不知道罷,我與你的父母已經商議好了,我給你做上門女婿,你放心我以后定然會好生的照顧你的,什么苦我都不怕?!?
他說完竟再也不敢看絳墨的臉色,只從床榻上下來,往外面走去。
等桓怏離開之后,絳墨漆黑瞳仁中夾雜著無盡的痛楚,她告訴自己,他身上流淌著桓家的血,那都是她的仇人。
然而很快卻見絳痕掀開竹簾子進來,一雙杏核似的眼睛在絳墨的身上輾轉了一番,忍不住的冷哼道,“瞧著你那樣子,果然是狐媚子,竟將人家好端端的少爺勾當成那副模樣,竟不知你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竟讓他為了你做那樣的事情?!?
絳墨皺了皺眉,只冷聲的問道,“桓怏在做什么?”
“做什么,你還是自己去瞧一瞧罷,他還真的把自己當做咱們家里的上門女婿了?!闭f完那絳痕滿臉醋意的掃了她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絳墨披了一身衣衫,踩著鞋子,扶著桌椅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然而她才出了屋子,卻見院子里有一個男人正劈著柴,待絳墨細細的看,卻不由得滿臉的驚詫,卻見桓怏竟穿著一身粗布的衣衫,頭上并未帶著發冠,只用了一個木簪子,渾身的打扮竟像是普通的鄉野村夫一般。
瞧著那衣衫,只怕是絳墨的父親絳承朔的,只是桓怏這樣生下來便嬌生慣養的少爺,哪里穿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