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宮人們早已慌亂的奔走,往日那些規規矩矩的奴才們,一個個狼狽的東跌西撞,半天的體統也沒有。
承恩殿的門開著,冰冷的風呼呼的灌進去,連殿內的燭火也是明明滅滅的。
他一步踏進殿內,掀開重重的帷幔,卻見自己的妹妹正坐在那龍榻旁,眼神空洞,神情呆滯,便是聽到了腳步聲,也不曾將頭抬起來半點。
“人呢?”他的聲音里滿是急迫,若是今夜讓桓蘅逃了,便是留下了禍根。
劉妃慢慢的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絲的光澤,“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他自己離開的,誰也沒有帶著,只帶走了我替他找來的那幾幅字畫。”
很快那劉蒙西便讓手下的人將宮中上上下下的搜尋了一個遍,竟沒有桓蘅的影子,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然后又將上京中搜尋了一通,也沒有尋找到,只是聽診脈的大夫說桓蘅的大限將至,便是找到也沒有幾日的活頭了,這才作罷。
而這次宮變被后人稱為“甲子之變”,就在這一天,皇帝桓蘅不知所蹤,生死不明,而登上皇位的卻是劉蒙西,江山易主,一代新臣換舊臣,與百姓而言,已無大礙。
被載入史冊的桓蘅卻儼然成了一個笑話,登基不足一年,便落得如此的下場。
而史書上留給他的也不過是八個字,“不好生色,殺人如麻。”
只是人們早已忘記了,那桓蘅曾是那樣禮賢下士,風神秀徹,亦是多少女人心中所愛慕之人。
劉綾霜是在自己兄長登基的第二日便離開皇宮的,她的身份尷尬,而她的兄長要封她為公主,亦是要補償她。
而她卻早已滅了塵心,只一心要出家為尼。
一頂小轎子將她送往山上,而跟隨著她的竟只有她的貼身丫鬟云瞳。
才出了上京,她瞧著城外那瀲滟的梅花,不由得竟想起青鳶的那副梅花圖來,亦是栩栩如生,卻比這活生生的還要嬌艷。
此時的大雪已經停下了,幾乎將她的膝蓋都淹沒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她卻猛的想到了什么,她忙的叫轎夫停住。然后她匆匆忙忙的往山下趕,那云瞳忙喚她,“小姐,您這是要去哪里?”
倉皇間那劉綾霜將頭慢慢的轉過來,“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我真是蠢笨,早該想到的!”
劉綾霜帶著云瞳是在第二日才到了,那時日已下沉,天很快便要黑了,霞光照在琉璃一樣的雪地上,竟是那般的美。
昭陵原本是有守墓之人的,但宮變之事早已人盡皆知了,那守衛自然丟開這一切跑了,畢竟這里面放著的可是昔日護國公的棺槨,而桓蘅已經不是他們的皇帝了。
卻見那昭陵的入口處,有一個白色的人影,而那個人正靠在那石門處,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但臉上的笑,竟是那樣的滿足,好似得了天下的奇珍。
兩個人踩著厚重的積雪走了過去,那云瞳走的快,先將手探到那人的鼻息下,頓時臉色大變,“小姐,他……他已經……”
劉綾霜笑著去拂他鬢發上的雪,動作那樣的輕柔,“噓,小聲一些,他睡著了,別吵到他。”
此時那最后一縷霞光消失在松柏之間,嗚咽的風伴隨著寒鴉的叫聲,不斷的傳來,只是陵寢中關著的人,卻不知已經生死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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