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加孤僻和不合群。老師常常找我談話,但并沒有什么成果。直到不知哪個老師授意了一個和我同齡的男孩來找我。
在晴朗的下午,放風時間,我坐在楓樹下獨處,那男孩就來了。他拿了一塊甜膩的糯米糕,要給我。我不要,甚至連理都不愿理他,將頭別到一邊去,看天邊的云彩。
“是老師分的,這是你的那份。”他要把糯米糕塞到我手里,而我叫他離我遠點。他不聽,爭執之中,我意外將他推倒在,隨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好在柔軟的草坪根本摔不疼人。
糯米糕掉在了地上,我想他會哭著跑去找老師,但他沒有。他只是很惋惜的說要再向老師要一塊了。
“你就是要來了,我也不吃。”我很倔強地說。隨后爬上了旁邊的樹(小時候真的很喜歡爬到樹上玩,未能看到更多有趣的風景,畢竟我不太和小朋友們玩)。
男孩像是沒了主意般,蹲在原地,嘟嚷著“糯米糕要被螞蟻吃掉了”這樣的話。我不理會他,他便一直說。從悶悶不樂,到好奇,到歡天喜地的語氣——“有兩只螞蟻爬到糯米糕上”“他們搬來的支援”“哇,他們要把糯米糕瓜分啦”“哦!另一只螞蟻大軍,他們要打起來啦”“棕色的螞蟻們搶占先機,奪走了更大的糯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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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時我很反感他,但我沒有辦法趕走他,他就這樣在樹下嚷嚷了一下午,我在樹上坐了一下午。后來,我不耐煩了。趁他關注“螞蟻大戰”,從樹的另一側爬下去。沒想到他還是察覺了我的逃跑,不假思索地追上我,抓住我的手。
“你干什么?放開我。”“糯米糕…”“不都被螞蟻吃掉了嗎?”“那我帶你再去向老師要一塊。”“早就被分完了吧!”“那好吧…”
他終于松開了手,慢吞吞地、有點不舍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用塑料膜包住的、已經有些壓扁了糯米糕。他把它掰成兩半。
“這是我那份,分你一半。”他說。委屈且不舍地把一半塞到我手里。
我沒了轍,冷著一張臉收下了它,立刻要走。男孩卻像狗皮膏藥般跟在我后面,喋喋不休地說話,怎么趕也趕不走。
“白錦,白錦——”他開心地嚷嚷:“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余淮——需不需要我寫給你看?…白錦,白錦——我們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誰跟你是朋友啊!”
“孫老師說,不是親人,但又在一群小朋友中,和他最親近,那他就是你的好朋友——你都不理他們,但是你吃了我送你的糯米糕,那我不就跟你最親近嘛!”
我被他的理論惹得哭笑不得,回頭便趕他走,讓他不許跟著我。可他不聽,就一直跟著我。吵著要和我去玩沙包,去捉迷藏,去看圖書…從下午跟到晚上,從今天跟到明天,從夏天跟到秋天…在一個他被老師提問而我給他打手勢的合作之后,我們成為了好朋友。
即使后來我在機緣巧合間知道,余淮主動來找我玩不過是老師的囑咐,我仍不理解是什么樣的心理鼓動他一直堅持死皮賴臉地跟在我身邊,直到我同樣向他表示好意。也許是我們有些同病相憐——余淮的父母皆是殉公警察——在節假日,CASP的孩子們被父母接走時,我們能相依相伴,排解孤獨。
后來我們幾乎形影不離,會在用餐時坐在一起聊天,在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一起爬樹逗野貓,一起做小組任務。在我幫余淮作弊之后被老師抓去站墻角。老師抱怨著當初不該叫余淮去找我,這樣帶壞了我。我知道這是假抱怨,因為老師們仍在把我們分在一組做任務;同齡孩子們進入青春期后,老師們嚴厲打擊早戀風氣,卻默契地不管我們的形影不離。
孩子群里有很多非議,但我懶得搭理,余淮更是好似聾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