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繼續——
秋天的夜晚,星光葉影里吹起了陣陣的小風,丁淑嬌坐在小庫房門口兒,看著天上的快要圓了的月亮,想著自己的心事兒,不覺輕輕嘆了口氣。
她的胸口憋悶,就索性站起身來,這種憋悶的感覺卻并非就此消失。
她的手攏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想痛哭一場,把所有的不悅都哭出來,也許會好一些,可她偏偏哭不出來。
一只小老鼠呆頭呆腦地在屋外的草叢里探出了頭,看見她也不怕,堂而皇之地從她面前經過,躥到另一邊的草叢中去了。丁淑嬌隨手拾了根破木頭,丟了過去,沒打著,老鼠受了驚嚇,很快就不見了。她暴躁地又朝著老鼠消失的那片草叢連連丟了好幾塊石頭,喘著氣,蹲在地上,嘴里咒罵著。
她又開始恨了!
以自己的容貌,以自己的身材,以自己的要強,她本是可以過上另一種生活的,擁有一個女人想要擁有的一切,可她什么也沒有,到現在,只有身上的這個累贅,還有和這不得不和老鼠相處在一起的處境。
對于孟家,她除了恨,就是恨!沒有別的!她又好像不光恨孟家,恨孟家的一切,她也恨別的什么。畢竟,孟家貴死了,她說不出是應該難過還是高興,現在的她,還是恨,當然,還有的一種因失落和渺茫而感覺到的一絲絲的無望,她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什么起色了。
那么,最頭疼的問題是,她下一步怎么辦?
是呀!她該怎么辦呢?
如果,那天趙小雙沒有救她,她沉入水底,連同所有的煩惱一同沉下去。她也就沒有這么多的為難了。
可是,現在她活了下來,活著,就得吃飯,就得住,就得花錢。
她靠什么生活呢?
鄰里們說,她是克夫的面相,大太太深信不已,而事實上,孟家貴也確實是死了,而且還是暴亡。難道說,他們說的是對的么?現在,誰都知道,孟家貴死了,誰也都相信是被她克死的!這也就意味著沒有誰敢再娶她!
只有趙三剪不信。
“你要是不嫌棄,你就跟我過吧!我養活你!”
趙三剪這樣和她說過。
想到這兒,她輕輕搖了搖頭。
她是大戶人家的女人!她嘴角掠過一絲鄙夷的笑。她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個無家可歸的大肚子寡婦。
罵累了,丁淑嬌百無聊賴地又挪回到門口,小破屋沒有窗,里面充斥著一股發了霉的氣息,只有在門口,她才感到呼吸順暢。她緊鎖著眉頭,細細地想著心事兒。
據說,人在死后是會投胎的,要是那時自己嫁過倆個男人,到了地府之后閻王就會將你大刀切成兩段,給兩個丈夫分開一人一半,想想好可怕。
趙三剪也是很可愛的!
一般來說,哪個男人愿意娶寡婦?這是一件很是丟人的事兒,但凡是正常人家,條件好的人是不會娶寡婦的。能接受寡婦當老婆的不是那些地痞流氓,那就肯定是窮到娶不起媳婦。趙三剪也不是娶不起老婆的人。他居然愿意要自己。
還有一種說法,寡婦是會把晦氣帶過來的,趙三剪居然也不在乎!
丁淑嬌對著門外發了霉的木頭柱子發了半天呆,索性關上了門,走到床邊,從木凳上把趙小雙送來的褥子搬過來,馬馬虎虎地鋪好,把上面的鋪蓋重新整理了一下,便躺了下來。這個小破床很舊,長度也不夠,躺下的時候,腿懸空, 這讓她只得蜷著身子,側臥著,很不舒服。
丁淑嬌強閉上眼,告訴自己,睡吧!卻怎么也睡不著,她的腦袋出奇地清醒,飛快地旋轉。
她是個女人,什么都不比別人差的女人!為什么要受這種罪?以她的姿色,是應該過上礦太太那樣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