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給你,并和你一起去巴黎。在巴黎,生活費非常高,正常情況下,一百五十法郎根本不能支持多久。除非你居住到滿是底層人的那些街區去。其實在那里住住也不壞,我年輕的時候,也在那樣的地方居住過,在那里,你能看到比黑暗更黑暗的黑暗,也能在這黑暗中找到比潔白更潔白的潔白。那樣的地方能讓你漲很多見識,甚至能錘煉你的靈魂。倘若你再大一些,有個十六歲,那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到那樣的地方去生活一段時間。但是現在……那里的治安很亂,把如今的你丟在那里,簡直就像把一只小羊羔丟在狼窩里面一樣。所以,我給你找了一處地方,在拉丁區和圣馬索城關之間,有一個方濟各會的小教堂,那里的本堂神父讓·雅克是我的朋友,我想他可以為你一間簡陋但是卻相對安全的小屋……”
也就在約瑟夫收到這封信的那一天,他的弟弟拿破侖也接到了布里埃納軍校的入學通知。十歲的拿破侖很高興的和哥哥告別,準備奔赴他一心向往的學校。
“我愚蠢的兄弟呀。”看到拿破侖滿臉高興的樣子,約瑟夫便忍不住又跳了出打擊他,“你難道以為布里埃納軍校的烏鴉就是白色的嗎?我敢肯定,在那個什么布里埃納軍校里面也一定和這里一樣,到處都是自以為高貴的傻瓜,你只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罷了?!?
“桑丘呀,你知道什么?我去布里埃納軍校,是去學習知識的,和那里有沒有傻瓜有什么關系?難道因為那里都是傻瓜,所以他們的書本中,三角形的內角和就不是一百八十度了?只要能學到有用的知識,這些事情有什么關系呢?”
“當然有關系了。”約瑟夫道,“我愚蠢的兄弟呀,哪怕是大馬士革刀,也鐵錘和鐵砧才能成型。當你身邊都是一灘爛泥的時候,你到哪里去鍛打你的刀呢?所以,到了那里記得經常給我寫信,好讓我好好的教導你。省的你在爛泥坑當中銹掉爛掉了?!?
“你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爛泥坑呢?!蹦闷苼龅淖彀瓦€是很硬的。
“哈哈哈哈……”約瑟夫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送走了拿破侖,又過了半個月,就快到路易大帝學校考試的時候了。而這個時候,米尼哀主教在信中提到過的那位阿方索教士也到了奧頓中學。
在學校請好了假之后,約瑟夫便跟著阿方索教士一起乘上了前往阿維尼翁的驛車。
這時候已經是五月了,這是一年中最為美麗的一個季節。驛車從馬賽出來,在通往巴黎的大路上飛馳,溫暖的春風從車窗里吹了進來,將路邊盛開的各種野花的雜亂的香味一股腦的卷進車廂里。從車廂向外望去,在道路兩邊,以及墨綠色的麥田的間隙中,開滿了各色的花朵,那些深粉色的是距藥草,淡紫色的是麥仙翁,還有紅色和黃色的野月季。路邊偶爾還能看到幾棵不高的歐丁香,在春風中搖曳著她們深紫色的花序。
車廂里連約瑟夫在內,一共有六個人。一個教士,一個孩子,兩個三十多歲的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還有一對小夫妻。除了女士,都是些穿著長褲的人。(在法國,貴族們總是穿緊身短套褲,膝蓋以下穿長統襪;平民則穿長褲。)
幾個人坐在車廂里,反正沒有多的事情,便隨意的閑聊了起來。
“神父,你們也是去巴黎的?”一個瘦瘦的商人問道。
“我去圣母院有些事情?!卑⒎剿餍奘炕卮鸬溃斑@是我們主教的教子,他要到巴黎參加路易大帝學校的入學考試。我和他同路,正好帶他去?!?
“啊,這么小的年紀就離開家鄉去巴黎讀書,這可不容易。”那個瘦瘦的商人道。
“到到巴黎讀書可要花不少錢?!绷硪粋€商人也道,“一年只怕要好幾百法郎呢?!?
“在路易大帝學校讀書本身并不需要花多少錢?!蹦菍π》蚱拗械恼煞蜷_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