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聽聽吧。”縣令道。
“在下看過清水縣的縣志和輿圖,清水縣及周邊地界,多巖石,土層薄,土地貧瘠,糧食收成極低,確曾是荒蠻之地,且早年多有流寇,打家劫舍,百姓官府皆不堪其擾。這些人幾乎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窮苦百姓,不得已而上山落草。
“然而,自從大人您來到清水縣之后,曾經的那些土匪都逐漸消失了。而今,百姓過得雖說不上多好,卻不曾聽聞界內有什么草寇大盜。我所在的云山村,原本偏僻貧窮,民智不開,但民風淳樸,心性天然,鄰里相處和睦,宛若世外桃源。
“在下這次和村人一起來交夏稅,發現官府對不同的村子和土地情況,所設置的稅額也有區別。比如,云山村的稅額,遠比清水縣內略微富庶些的地區都小,而清水縣城內的稅額又高于其他地界。在下粗略算了一下,發現大人僅僅略作調整,便使稅收總體上每年都能保持平衡,而百姓也不至于負擔過重。光憑這一點,在下便可斷定:大人絕非一般官員可比。”
聞言,清水縣淡淡一笑,卻不曾開口。
宋硯道:“大人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
他表看似陳述得有條不紊,但他并不確定,眼前這人能否聽得進他的話。眼下,他們二人的地位并不對等,他此刻像極了街邊賣藝討生活的雜耍藝人,使盡渾身解數賣力表演,目的只為博取看客一笑,以期他們高興了能賞一兩個小錢。
清水縣令沉默良久,忽然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似笑非笑,“本官原以為,你們這些京官,大多都是些只會勾心斗角,實事干不了一點的草包。看來,是本官小瞧你了。”
宋硯道:“大人謬贊了。誠如大人所言,在下前來,不過是為求取一個機會。倘若大人能用得著在下,在下必當竭誠以報。”
清水縣令打量了宋硯良久,忽地傾身湊近道:“”那你方才所說的‘治沼澤,除毒瘴’的法子,可是當真?”
宋硯動了動喉嚨,嗓子有些干,“大人,敢問能賞在下一杯水嗎?”
清水縣令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宋硯。
宋硯飲了水,接著道:“沼澤的治理與毒瘴林的治理略有不同。”
宋硯感覺此刻精神略微好了些,便想起身。
清水縣令伸手扶了他一把,宋硯便借勢下了床,走到桌邊,用手指蘸著杯中的水,在桌上畫起來。
宋硯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圈,“沼澤之地,地勢周高中低,低洼之處土地含水過多,又難以排出。此等地域,若是改造成良田,糧食收成應不成問題,或許還可成為清水縣境內最為肥沃之地。”
清水縣了冷笑一聲,“哼,你說得簡單!如何改造?南荒沼澤通常與毒瘴林相連,林內瘴氣毒性極強,重者甚至可要人性命,誰愿意到那里去耕種?”
“大人莫急。沼澤與毒瘴林實際上是互生的,正因為沼澤內積水難出,林內樹木繁茂,落葉枯枝進入沼澤成為養料,周而復始,樹越長越大,葉越落越多,枯枝敗葉越積越厚,人與動物陷入沼澤則難以生還,才導致毒瘴愈加濃厚。若是先解決了沼澤問題,那么毒瘴林的問題便亦可迎刃而解。”
“哦?此話怎講?”清水縣令眼睛一亮,甚至露出些迫切。
“若想改造沼澤,須得先修建水利,排水固土。沼澤內積水排出,剩下的便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枯枝敗葉及動物尸體,恰恰是肥田的好東西。”
“那毒瘴林該當如何?”
“砍倒林木,改造良田,讓瘴毒再無棲身之所。”
“那毒瘴林自古以來便盤踞于此,豈能說砍倒便砍倒?況且,誰人肯冒著生命之危去砍伐這毒瘴林?更何談改造良田?”
“大人莫急?前不久,在下曾不慎誤入毒瘴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