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阿牛對沈南依園子里的那些藥草,以及她藥柜里的藥,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從前不忙的時候,他總是拉著阿虎滿山跑。而今,除了每日給爹娘幫忙打下手,她常常到沈南依這里來,跟在她身邊看她有條不紊地忙前忙后,有些他會做的,他也會去幫忙。
他發(fā)現(xiàn),沈大夫雖然不愛笑,但她說話語調(diào)平和,不像他爹娘和村里人一樣扯著嗓門炸耳朵。她好像從來不會生氣,而且,無論他問什么,沈大夫都會告訴她,從來沒有趕他走。這些發(fā)現(xiàn),讓阿牛的膽子也日益壯大了起來。
沈南依上午剛采完藥回來,阿牛蹲在地上,和她一起把藥材根部的泥土抹干凈,又放在水盆里洗。他一邊洗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沈大夫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大家都很尊敬她,就連外村的人都來找她看病。若是他將來也能成為一名大夫,給人看病,是不是爹娘就不會對他大吼大叫了?也許他爹對他還會像對沈大夫那樣客氣,再也不會拿笤帚追著他打。
阿牛幻想著自己將來給人看病的情景,那個看病的對象就是阿虎。他還幻想著他爹對他像對沈大夫一樣畢恭畢敬,等他回家,爹會摸著他的腦袋,慈祥地說:“回來啦,今天辛苦了。”然后他會把掙到的錢交給娘,爹娘看到錢,兩眼放光……
阿牛想著想著,就忘了手里的活兒,蹲在那里傻笑。
沈南依瞟了他一眼,不知他怎地就突然這樣了。沈南依沒有管他。
待阿牛回神,沈南依已經(jīng)到一邊去晾曬洗好的藥材了。阿牛看了看手里那株夏枯草,趕忙弄干凈,拿去同其它的放在一起晾曬。
阿牛才把夏枯草放上曬藥架,突然一滴涼涼的東西落到了他手臂上,阿牛以為下雨了,抬手一看,竟是他的鼻子流血了。
阿牛抹了一把,又抹了一把。
沈南依一轉(zhuǎn)身,忽地看見阿牛突然糊了一臉血。她微愣,道:“去洗干凈。”
阿牛以為沈大夫怕他把藥材弄臟了,便“哦”了一聲,立即跑到水井邊去打水洗臉。
阿牛剛洗完臉,沈南依便從藥房里出來,遞給他一個小棉條,“塞在流血的鼻孔里。”
“哦。”阿牛忙伸手接過,一股藥味兒撲面而來,他聽話地把棉條塞進鼻子里,果然不流血了。
“一刻鐘后取出來。”沈南依道。
“哦哦,謝謝沈姐姐!”阿牛揚起他那張小黑臉,咧嘴笑著道謝。
沈南依突然愣了一下,感到心口突然有溫暖柔軟的東西一閃而過。她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回身問:“我下午去摘枸杞,你去嗎?”
“啊?”阿牛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待反應(yīng)過來,忙點頭說::“去去去!”
“那你記得未時過來,帶上背簍。”
“好嘞!”
沈南依的話,讓阿牛格外開心。這是沈大夫第一次帶他出門去采藥。他仿佛感覺自己已經(jīng)是個大夫了。
阿牛回家吃完午飯,收拾干凈了灶房,又頂著日頭給牛割了些草,便背著背簍回到了醫(yī)館。
“你怎么來這么早?”沈南依正在吃晌午飯,見阿牛已經(jīng)來了,隨口問道。
阿牛把背簍解下來,抱在懷里,坐到椅子上,“我已經(jīng)把家里的活兒做完了,早些過來等著。不然萬一我來遲了,沈姐姐走了怎么辦?”
沈南依心道:你若來遲了,我自然會走的。
阿牛無聊地四下看看,這里他已經(jīng)十分熟悉了,好些藥柜里的藥他都已經(jīng)認得了,還知道一些藥材的功效。
他不知道阿虎為什么要背那些沒用的東西,背了又不能當飯吃,又不能治病,還每天背得那么辛苦。哪像他,他每天在沈大夫這里玩,就學(xué)會了好多東西。若是將來他成了一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