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弈的書房內,燭火輕輕搖曳。
他獨坐在書案后,盯著手里的書,可他的心思并不在書里。否則,他不會沒發現自己的書已經兩刻鐘沒有翻動了。
宋父宋母都出門去了,并留了個家丁,讓他盯著大公子,大公子若是出門,就跟著他,看看他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
宋弈并不想和武家有過多的牽扯,這樣對他們都好。
可武姑娘向來是個直爽的性子,脾氣又倔,從不肯輕易服輸,他若是不去,她會不會一直等?
這一個多時辰,宋弈就這樣一個人在書房里呆坐著,書是一點兒也沒有看進去。他抬頭看了看門外,正明月當空。現在才正月,晚上外頭還很冷,他腦海里反復浮現著此刻她一個人站在橋上吹冷風的情景,心不由得緊了緊。
“我若是不去,她應當會回去的吧?”
“可若是她一直等著呢?”
“天這么冷,她覺得冷了,必定會回去的。”
“可若是她沒有回去呢?”
“我該早些遞封信過去,叫她不要去的……”
……
宋弈揉著太陽穴自言自語。
他把那封信緊緊攥在手里,悶頭盯著書案,他感到心里毛躁躁的。
宋弈看了看時辰,估摸著這個時間燈會大概已經散場了。
“她應該回去了吧?”
“可她若是還在那兒怎么辦?她脾氣那么犟。若是等到宵禁了,她連家都回不了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去看一看,至少確認一下她有沒有回去。畢竟,武姑娘再怎么也是個女兒家。
宋弈出門時,特地提了一盞燈,怕待會兒回來外面太黑看不清路。
“姑娘,你是在等什么人嗎?”一女子提著一盞八角梅花燈走上五關橋。
“嗯。”武清霜應道。她好像等得太久了,腿也疼,身體幾乎已經凍僵了。若不是這女子叫了她一聲,她甚至會一直恍惚下去。
武清霜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腿腳,緩緩地坐到臺階上。
那女子四下看了看,“我早先便見你一個人站在這兒,站了許久了。現在這時候,燈會已經散場了,若是你等的人到現在還沒出現,多半是不會來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你一個姑娘家,太晚了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那女子道。
武清霜搖搖頭,“我再等等吧。也許他過一會兒就來了。”
那女子看了武清霜一眼,嘆了口氣,向不遠處指了指,“我在那邊開了一間鋪子,要不你先過去坐坐?鋪子里也能看到這橋,他若來了,你也能馬上就過來。外面這么冷,你當心著涼。”
武清霜倔強地搖搖頭。
那女子見她這樣執著,也不好再說什么,把手里的燈放到武清霜旁邊,“那我把這盞燈留給你。馬上人都要走光了,你連一盞燈都沒拿,他即便是來了,看不見你多半也會以為你已經走了。”
“謝謝。”武清霜看了一眼那燈,隨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叫沈采薇,你可以叫我采薇,我的成衣鋪子就在那邊,日后你若是有需要,可以過去看看。”那姑娘道。
“嗯,謝謝你,沈姑娘。”武清霜現在沒有心情和別人攀談,她問那姑娘的名字,不過是記著她的這份恩情,來日去道個謝罷了。她在這京中,遇到的善意實在是太少了。
“若實在等不來,你便早些回去,天這么晚了,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頭,家里人也該要擔心了。”沈采薇勸道。
武清霜沒有言語。
沈采薇嘆了口氣,轉身回去了。
先前一個人在這里等著,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漸漸地,她雖然知道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