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霜好不容易才調(diào)整好情緒,她猛力擦了臉上的淚水,她看著宋弈,期待著他告訴她,他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耽擱了,才來得這樣晚。
可宋弈只是悶著頭,沒有吭聲。
“宋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愿來,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
宋弈沉默良久,才輕聲道:“抱歉,我……”
他自己也不清楚。
武清霜苦笑了一下,仰頭看著天,這樣淚水就不會再流下來。會有什么苦衷呢?即便人不能來,總該差個人來告訴她一聲吧?可這么半天了,他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我歡歡喜喜地來赴約,可結(jié)果呢?天寒地凍的,我一個人就在這橋上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一個人。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可你為什么又來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什么意思?這樣耍我,很好玩嗎?”
她語調(diào)出奇地平靜,可宋弈感受到了她平靜背后的劍拔弩張。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今日卻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她一定很生氣吧。
他自己也想不通,他為什么沒有差人告訴她一聲?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現(xiàn)在怎么狡辯都無濟(jì)于事。武姑娘這一次,怕是真的被他傷了心了。宋弈悶著頭,不言不語,他手里的燈籠在冷風(fēng)里微微晃動了兩下。
武清霜被他的沉默激得怒火中燒,她真的很想一把抓住他質(zhì)問他到底是為什么,可最終她也只是苦笑道:“算了,我還期待什么呢?宋大人這樣的朋友,我高攀不起。從今往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說著,她抬腳下橋去了。
宋弈忽地心頭升起一片慌亂,他下意識地伸手,卻連一片衣角也沒碰到。他只能落寞地輕輕收回手。
宋弈獨(dú)自坐在橋上,寂寥無比。
原先放在武清霜身邊的那盞梅花燈,也燃盡了最后一點(diǎn)蠟,拼著最后一口氣掙扎著晃了兩下,終究還是熄滅了。
今日之后,武姑娘怕是不會再見他了。
這樣也好。
宋弈苦笑。
可他的心卻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揪著,生疼。
若是早幾年,他還沒有背負(fù)上這么多,也許他會勇敢一些??涩F(xiàn)在,他不敢。
他只是一枚棋子,陛下的事,若是成了,他自然會有功勞。可若是敗了,他就會成為棄子,所有的后果都會由他來承擔(dān)。到那時,那些人絕不會放過他。
他們兩個人原本處境都很艱難,如今的結(jié)果對他們兩個人都好,他原本是這樣以為的。
可他的心里,為什么會這樣難過……
在他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他一直牢牢記著父親的教導(dǎo),努力去做一名君子,謙恭有禮。從來都是他事事把別人放在前面,還從未有人像武姑娘這樣,懷著滿腔的熱情,勇敢地義無反顧地奔向他,毫不掩飾她的心意。
他向來處事謹(jǐn)慎,總想把事做得周到,也就難免會不夠果決,瞻前顧后??芍钡酱丝趟藕笾笥X地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一直渴望的,不過是一份堅(jiān)定的選擇,一個可以義無反顧走向他的人。
只可惜,現(xiàn)在沒有了。
以后,大概也不會再有了。
陛下大業(yè)未成,他本不該受這些兒女私情影響的??纱丝?,他只想靜靜地一個人在這里坐一會兒。
他就這樣坐在寒風(fēng)里,直到被寒夜凍醒。
宋弈緩緩拾起一旁武清霜留下的那盞已經(jīng)熄滅的梅花燈,提著自己的燈籠,回去了。
從這天開始,宋弈全身心投入到手頭的事情里,盡量不讓自己閑下來。
他們的緣分,還沒有開始,就這樣結(jié)束了。
他的心里,終究還是留下了遺憾。他不能原諒自己。最起碼,他不該用那樣的方式,去傷害一個滿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