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存了忍的心思,即使被晚輩欺辱到府門前亦不屑計較。廣陵王可不愿意忍,元貞君給他添堵,那他也給她添堵!跑回府后,他頂著一頭臭下令,命家仆速去蕭齊尋找王肅的妻室來洛陽。 次日。 陳留長公主不避諱旁人議論,穿內城至城南,趕往延賢里。 “延賢”二字,是孝文帝專為王肅而立,以前元貞君沒覺得什么,現在不一樣了,瑯琊王氏出身、贍學博通的王郎君,很快要成為她的夫君。 城南的官道是遷都時期建的,幾年里沒有增加過,元貞君覺出馬車慢下來了,掀開簾子望擁擠的街面和遠處更加密集的人流。 侍女蝶莊提前打聽過,知長公主意,立即稟述:“才歸降的裴叔業一族,被安置在浮橋西南的歸正里。裴氏是蕭齊勛貴,僅親族、有名氣的僚屬就有近百人數,他們全是舉家一起遷來,另有仰慕裴叔業跟隨來降的衣冠世族,所以近期拜訪、想結好裴家和那些名士的人,每天都于城南往來,絡繹不絕。” 元貞君:“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向陛下建議加修道路,把浮橋拓寬。” 長公主一行過路勸學里時,再遇擁堵。 蝶莊也打聽仔細了,稟道:“此地有孔姓儒師建精舍講學,每天都有慕名而來的儒生,孔儒師的嫡傳弟子有三,其中的女弟子最有名氣……” 元貞君厭惡打斷:“行了,我知道是誰。”此地擁堵居然是因為尉窈所在的文雅精舍,她還真是小瞧了儒生向學之心,也小瞧了尉窈這個女校書郎。 “來求學的有鮮卑學子么?”過去勸學里了,元貞君突然問。 蝶莊:“有的,婢子特意問過,文雅精舍現在收了有二百多學徒,一半以上是鮮卑學子。” 元貞君輕“嗯”聲,又問:“李彪是不是有個女兒,詩學和尉窈齊名?” “李彪之女名隱,去年二女郎可稱齊名,現在李隱是及不上尉女官的。” “今年豈知明年事。改天你把李女郎帶來見我,若真有才學,我給她個機會。” “是。”蝶莊羨慕不已,愈發覺得趙常侍母女不識抬舉,長公主又不缺人侍奉,本是想讓尉女官跟在身邊學學宮里規矩,知道后宮的勢力交錯,等合適的時機超升高品秩女官,甚至是貴人! 所以啊,還真是今年豈知明年事,到時尉窈的名氣,別說不配與李隱齊平了,恐怕得被踩在李隱腳底了。 延賢里。 尚書令王肅不知昨天陳留長公主的話是真是假,今天他告了假,從清早等到現在,心情忐忑而復雜。 前年的時候他便聽過些元貞君青睞他的傳聞,他不討厭這位長公主,直到昨天相遇,確定了對方的心意,他也燃起些許遐思。 然而一想到遠在蕭齊受苦的妻子阿謝和孩子,他這點遐思立即變成羞愧。 唉,怪只怪命運捉弄!他當年為了掩飾身份逃命,剃發出家才順利來到魏境,如今陛下以他出家、還俗為由,斷掉了他和阿謝的因緣。 一方是圣意難違,一方是結發妻子,這個結如何解?他如果求長公主,對方會不會幫他? 王肅正在想關于元貞君性格的種種傳聞,忽見家仆匆忙跑來,很快,府中管事引路,元貞君出現。 “長公主恕我無禮,我沒有出門迎接……” 元貞君一雙笑眼里濃情蜜意,窘得王肅聲音漸小。 “肅郎陪我走走?” “是。” “肅郎怕我?” “沒。不怕。” “那肅郎陪我走走?” 王肅略啞,改了回應的詞:“好。” 宅院是先帝賞的,既有莊嚴樓閣、連廡廣榭,也有質樸自然的茂林石澗,二人都沉默著,走在奇果異樹相夾的石子路上,聞聲聲禽鳴,嗅時時清香。 直到走入園林深處,元貞君向侍女蝶莊示意,蝶莊帶著眾婢女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