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升起裊裊炊煙,丑丫在灶臺上做著早飯,睡醒了的阿福衣裳歪歪扭扭地穿在身上,眼睛里的困意還沒消散,摸進廚房里,從身后摟住丑丫,將腦袋搭在丑丫的肩上,又將眼睛給閉上。
他比丑丫高很多,將弓著身子才能將腦袋搭在丑丫肩上,那姿勢并不舒服,但他就是想這么靠著娘子。
娘子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氣息,有皂角洗衣服后的清香,也有她身上的馨香,還有淡淡的煙火味。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味道,那應該就是安心,只要有她在身邊,他就覺得安心、踏實。
丑丫手里切著一塊蘿卜,感受著身后像膏藥一樣粘上來的男人,好笑又無奈道:“阿福,鍋里有熱水,趕緊打水洗臉去。”
阿福哼唧著站直身子,才看到娘子沒戴他送她的簪子,不滿地撅嘴:“娘子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簪子?是不是不喜歡簪子,也不喜歡阿福了?”
丑丫知道男人這是又要耍小脾氣了,耐心地哄著:“哪有,我喜歡著呢,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舍不得戴。”
那可是二十兩的簪子,讓她戴在頭上干活,她生怕簪子掉了、刮花了,還是藏著安心。
阿福的脾氣就像是六月的天,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的,現在聽娘子這么說,又開心得不行。
他轉身跑回屋里,嘴邊喊著:“我去拿來給娘子戴上,娘子喜歡,阿福以后還給你買!”
丑丫想阻止,但男人那兩條大長腿,沒幾步的功夫就已經跑沒影了,只能作罷,心道:她只有一顆腦袋,哪需要那么多簪子,再說了,戴上那二十兩的簪子,她覺得她的腦袋都變沉了。
阿福很快又跑回來了,手里拿著那根簪子,像昨晚上那樣小心地給丑丫簪上,然后叮囑:“不許拿下來哦,娘子要是拿下來,阿福就生氣了!”
丑丫見他這樣,哪兒還拒絕得了,只能笑著答應:“好,我戴著,睡覺也不拿下來,這下滿意了吧?”
......
光陰如梭,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從來沒有一年丑丫像現在這般期待新年的到來,因為往年只有她一人,萬家團圓,熱熱鬧鬧的過年,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守著自己的小破院。
天黑了睡覺,天亮了干活,新的一年于她而言并沒有什么不同。
但今年不一樣了,這是她和阿福過的第一個年,也是她自父母去世后過的第一個有人陪的年,她無比期待。
街上擺攤的活計他們暫停了,買了很多的年貨儲備著,丑丫還在寫對聯的書攤上找人寫了好幾對對聯,到時候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門都貼上對聯。
養了一年的大肥豬要出欄了,村里人多的家庭都是自己家宰豬,請親朋好友吃一頓殺豬飯,剩下的肉都做成臘肉,留待明年,那將是他們一整年的肉菜。
丑丫和阿福只有兩個人,一大頭豬根本吃不完,而且比起臘肉,阿福更喜歡吃新鮮的肉,所以丑丫將豬賣給了鎮上的屠戶,再從屠戶那里拿幾斤肉回家吃。
冬天是做醬菜的季節,丑丫面攤上賣的肉臊子都是用她自己做的醬炒的,往年一整年都吃不完的醬,今年卻馬上要見底了,她得再做一大壇,等明年接著賣面用。
做醬是個力氣活,得先泡兩大桶的豆子,浸泡一夜,再上鍋蒸熟,之后放進裹了好幾層茅草和棕櫚毛的背簍里發酵。
發酵完成的豆子味道有些一言難盡,像極了十天半個月不洗腳的腳臭味。
小院里發酵豆子的那個角落,彌漫著難聞的味道,好幾次阿福都覺得那筐豆子壞了,要將它給丟了。
今天是發酵好的豆子出框的日子,丑丫將兩個簸箕給洗干凈,然后將捂得嚴嚴實實的發酵豆子的背簍給搗騰了出來。
將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