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倒也干凈利落,言罷,邁步就走,徑直往遠處的大樹走去。
夕陽暈染了云霞,映進傍晚的水洼。
蘆花與香蒲也著了紅裝,在晚風里搖曳。
大樹下的人影,被夕陽拉的很長。
景色美極了,只是有種說不出的凄涼感。
趙世清立在遠處,遙遙地看著遠方,嘴里哼唱起不知名的曲調。聽著有些古雅,沒有詞,但卻讓人明白,大概是送別的意思。
曲調在風里飄散。
但眾人覺得,蘆葦聽見了,飛鳥聽見了,不認識的花草聽見了……樹下的兩人聽見了。
沒有人說話,都靜靜聽著。
張文書一個人走回來的,晚風吹著他的衣服,溫柔的仿佛天地在低語。
人群中的胡靈犀卻踉蹌起身,歪歪扭扭,差點跌坐回去。她的目中已青白一片,模模糊糊地看不見東西。渾身僵硬,喉嚨里咯咯響動。
她已經沒有多少理智。
卻聽見了張文書的腳步,踉踉蹌蹌地向他走去。
她記得,這個溫柔的男人答應他,會送她走的。
她怕疼,不想死。
卻也不想只剩血肉,在這時間晃蕩。
眼睛看不清,腳下磕磕絆絆,卻沒有停下。依然循著聲音,向前走,她張開了雙手,努力地說著:“張大哥……張……我有些冷……你再……抱抱我……張大哥……你再……”
張文書迎上來,抱住了她。
胡靈犀將頭埋在他的懷里,說道:“我……我感覺冷……冷……我……要走……了……我……有點害怕……張……我有點怕……”言語里已不再恐懼與難過,只一再重復說過的話。
她對世間最后的信任,給了這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一個比自己小,自己卻喊著大哥,滿臉胡須,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她就要死了,卻用僅存的理智,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撲進一個人的懷里,準備離開這個世界。
張文書用下巴抵了抵她的腦袋,眼眶里再也兜不住許多,落下淚來。
“不怕,不怕……我來送你……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