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卿因就站在那里。
呆愣地看著那生著狐貍眉毛,丹鳳眸的二哥謹梧疾步從屋中走來,走至他她面前,掃視了她渾身上下,方才舒了一口氣。
“本王在這里,多謝達彥王子了。”謹梧躬身行禮,笑盈盈地對達彥道,“天色將晚,達彥王子不如就在本王別苑,安住下罷。”
那一臉和煦模樣,卿因在一旁看得茫然。
照她的認知,這一臉男狐貍像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著,也是和她太子大哥奪天下的大人物。
如今瞧著,怎么更像是與世無爭的高人
達彥看著那笑得仿若要開出花的謹梧,卻覺得他身上隱隱中帶著疏離。
“本王子”達彥突然有幾分猶豫,這人怎么讓他有幾分瘆得慌,在謹梧的注視之下,他忍不住避開他的目光,“本王”
“達彥王子要是不方便,那本王便不強留了,夜色已深,王子回去路上千萬當心。”孟謹梧打斷了達彥的支支吾吾,端著大氣凜然的氣勢,道。
卿因站在一旁,忍著即將蓬勃而出的笑意。
達彥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看謹梧的臉,又覺得這大昱二皇子并不想讓他再說下去。若是往常他那爆炸脾氣,現下應當早已與孟謹梧爭吵起來。
也不知怎么的,這二皇子硬是能在氣勢上壓她一頭。
“那本王子,今日便先行回去了,”達彥拱手,又轉過身對著卿因笑道:“四丫頭,本王子先行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別再被擄了去。”
勞什子四丫頭,卿因的頭上似乎出現三個問號。兄死弟繼是齊琊的習俗,莫非這沒皮沒臉的套近乎也是他們的慣例
卿因看著達彥遠去的身影,以及他六親不認的步伐。這人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善良許多,不過念及他想把自己娶回齊琊,卿因還是有想一巴掌把他扇回老家的沖動。
“沒受傷吧。”有聲音從頭頂響起。
卿因抬起頭,正好與她家二哥對視。這狐貍眉眼里俱是關切,怎么看都是違和。一個男的長這幅妖孽模樣,設定就該是絕世魔頭吧。
卿因心里計較萬千,最后匯于臉上,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讓二哥哥擔心了,阿因沒事。”
“這便好。”謹梧回了一個溫和笑,隨后轉過身,“別苑有空房間,讓管家給你安排吧。今日疲累了,早早洗浴睡罷。”
說罷,他負手而去,頎長的身子里透出清冷。
這是卿因在這大昱王朝遇到的第二號高冷角色。第一號,她家秦淵,性子實在有些扭曲,也不知受過什么創傷,忽冷忽熱。
不過好在她軟磨硬泡之下,似乎已經馴得服帖了不少。
這第二號人物便是這二皇子,他家二哥。由于他的生母劉莪,卿因始終有些厭棄他。這人與秦淵不同,秦淵是將自己埋得深。
這人似乎沒想隱藏自己,他待人親和,狐貍眉眼總是含著笑。只是,卿因沒法探知他的本心,不知那顆心剖開來,是紅是白。
“二哥哥,謝謝你”卿因宛如使壞般向一步步走遠的孟謹梧喊道。
他的腳步一愣,似乎微點了頭,爾后并無回應地疾步而去。
這一晚的卿因睡得很不安穩,噩夢連連。一個渾身潰爛的男人一直在夢中追趕她,詢問她為何要害死自己。
天地良心,卿因從夢中驚醒時,腦子里就是這四個字。
那男人做了許多豬狗不如的事,自己終結了他的惡行,應當也不算是什么殺人害命吧。卿因安慰自己,可那到底是一條人命。
她終于明白,這是在大昱。
她早已不是那個一片清白的現代人,而是手上沾過血的見過更多人世滄桑的帝女卿因。她看著窗外的重重月色以及斑駁的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