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意識一把接住。
看了一眼地上尸體,康飛就對他說道:“這天底下,哪座廟里面還沒幾個枉死的鬼,對吧,你也別害怕,我也不難為你,雖然你這廝,想必平日里頭肯定也是魚肉鄉(xiāng)里的王八蛋……但這跟我沒關(guān)系,我也不是你們平湖縣知縣老爺,我管不著,你把我的行囊都給送回我房間去,再陪我?guī)装賰摄y子,就當(dāng)是給我壓驚的,你看可好?”
他說著,露出滿嘴細碎如玉米粒一般的牙齒就對那衙役一笑,那衙役既然能在衙門混到捕快班頭,那自然也是個眼眉挑通的,這時候看康飛一笑,滿嘴細碎的白牙,在陽光下白得發(fā)光,這時候突然就想起來……自己虧心事做多了,半夜未免不安,去燒香拜佛,有和尚給自己念叨過兩句,說佛祖齒相四十齊平,凈密根深白逾珂雪。
他這時候再看康飛,渾身突然就冒一身冷汗,雖然是秋天,他身上褂子卻被一身汗給打濕了,噗通一聲就往地上一跪,嘴皮子顫抖,說不出話來。
周圍衙役雖然看自家班頭這般丑態(tài),卻沒一個心中敢恥笑班頭的,甚至,連高聲說話的都不敢。
康飛這時候摸了摸頭上的軟巾,他其實也回味過來,曉得軟巾不值錢,要戴個硬帽子,方才顯得身份尊貴,剛才那廝,大約就不敢拿個鐵尺往自己頭上招呼了。
后世都說蘇州人脾氣好,【吵相罵】都像是情人之間打情罵俏,那是因為大明時候蘇州人都喜歡戴方巾,號稱五十萬秀才,你走在大街上,根本分辨不出誰知真秀才誰是假秀才,毫無疑問,打秀才老爺是要吃官司的,最后不得不講道理,吵相罵了。
當(dāng)然,這時候的蘇州,【市肆甲于天下】,商人么,腦子活一點很正常,至于蘇州園林,這時候還提不上嘴。
從蘇州府大約就能一窺整個江南的風(fēng)氣,出門還是要戴方巾才方便。
這個道理,大約就相當(dāng)于五百年后康飛他老子娘那個時代,領(lǐng)導(dǎo)都穿中山裝的。
問題康飛老子娘的時代跟康飛的時代已經(jīng)不一樣了,彰顯個性的時代……讓康飛戴個方巾,豈不是要殺了他一般。
當(dāng)然,這時候許多頂尖讀書人也不大樂意正經(jīng)儒衫儒巾了。
道理無他,不帥啊!你說帥你怎么不每天穿校服呢?
康飛扶了扶軟巾,又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覺得從心理學(xué)角度來說,那些幕后犯罪份子,都喜歡在當(dāng)場,裝著吃瓜群眾看熱鬧,要不然,自己精心作品,看不到豈不是太遺憾了。
當(dāng)下他左右審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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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眼神對撞的人無一不是紛紛后退躲避。
康飛這才抬頭,往幾座樓上看去。
坐在窗戶邊上的胡宗憲和矮大緊這時候和康飛眼神頓時一撞。
這時代街道窄得很,跟后世巷子差不多,巷子隔壁二樓的人,你能看不清楚?
康飛看見了頓時一咧嘴沖二人一笑。
胡宗憲心中打個突,趕緊把身子往后一躲,矮大緊坐在胡宗憲對面,他是扭頭在看,正詫異于康飛那一刀之威,這廝經(jīng)常半夜長嘯的主兒,說白了精神有點不大對勁的主兒。
王陽明半夜煉氣,長嘯不已,你說你又不是王陽明,這不是精神不大對頭是什么?
故此矮大緊非但不緊張,還很興奮跟康飛伸手打了一個招呼,隨后,轉(zhuǎn)臉就對胡宗憲說道:“此人真是世之虓虎,剛才那一刀,那一刀……”他一時間興奮地說不出話來。
倒是胡宗憲,剛把身子往后一躲,多年圣賢書讀下來,這時候未免就產(chǎn)生了恥辱感。
我堂堂浙江巡按御史,怎么和他眼神一撞就躲開了?
讀書人么,自然不肯承認是自己眼高手低,膽小,卻要怪人家跋扈……
他越想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