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是來當(dāng)兒子的,難不成還準(zhǔn)備當(dāng)天子?”嘉靖難得,揶揄了一句,畢竟,二十七年前,放狂話的那個小年輕,就是他自己,那個乃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如今被提及,尤其眼前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說了這么一句,正是撓在癢癢處,格外得意。
康飛回道:“天子可就算了,我還不想【被溺死】,畢竟那死的也太不體面……”說罷,還嘿嘿笑了兩聲,大明皇帝被溺死的概率其實真的不小,起碼比中體育彩票的概率要高出五百倍。
他這話頓時讓嘉靖心情大壞,上一刻還撓他癢癢,下一刻就在他的爛瘡上狠狠戳了一下。
天子也是體面人,不能就這么發(fā)火,太也不體面了,忍不住便瞪了祝太監(jiān)一眼:這就是你舉薦給朕的人?朕看你還是去廣州做珠池太監(jiān)罷!
祝太監(jiān)被他康飛哥哥坑得欲仙欲死,實在受不了這個君臣奏對,一腳高一腳低的,上一腳好像有點仰望天堂了,下一腳直接給踹十八層地獄……這時候再吃嘉靖帝這么一瞪,心中當(dāng)即一涼,一時間忍不住,雙手抱頭往地上一蹲,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看祝太監(jiān)蹲在地上哭泣,嘉靖白了一眼,沖偏殿歪歪嘴,旁邊呂芳心領(lǐng)神會,趕緊一路小跑,把偏殿陸大都督請出來。
陸炳穿著飛魚服,身上鍋蓋甲,兩膀子上面是龍蝦臂膊,頭上戴著八棱盔,腰間的倭滾刀,一看就是朝廷自己督造的上好貨色,果然是武裝到牙齒的。
后面一堆錦衣衛(wèi),服色沒大都督的鮮亮,裝備卻是差不多的,這八百個武裝整齊的,說實話宮廷政變都夠了。
康飛卻不在意這些人,反正都是一盤菜,給人放割草無雙的貨色。倒是蹲在地上抽泣的祝太監(jiān),讓他很是不好意思。
畢竟,祝太監(jiān)家的脫脫,他不也半推半就了,這時候把祝太監(jiān)坑得蹲在地上哭,他到底還是有道德底線的,未免很是難為情。
就如祝太監(jiān)說的那般,你不把我面子,好歹把脫脫一個面子……康飛未免嘆氣。
干咳了一聲,他假模假式唱了一個肥喏,用那戲文腔捏著嗓子唱道:“還請陛下屏退左右……”
八百個錦衣衛(wèi)被屏退出來,烏壓壓站了殿外慢慢的。
其中一個錦衣衛(wèi)乃是剛頂替進(jìn)來的……他叔叔貪涼吃西瓜,結(jié)果拉脫了形,沒幾天就往生極樂去了,又沒兒子,嬸嬸只能叫他這個侄子來家,頂替接班。
這個侄子叫尚秋水,乃是個浮浪人士……雖然說都是衛(wèi)籍,可是康飛老家揚州衛(wèi)那賬面上的兵,起碼一大半一輩子都沒拿過刀槍,賣豬頭肉豬大腸或許倒是拿手,錦衣衛(wèi)也是一般。
尚秋水接了叔叔的班,心中忐忑,都說他叔叔是大都督陸炳手下的精銳,可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別的老錦衣衛(wèi)不是不知道自己這一隊乃是大都督手下精銳,那是要大用的,但是……
有一句話不是說:起初他們追殺猶太人,我不是猶太人,我不說話,此后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不是工會成員,我繼續(xù)不說話,再后來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還是不說話,最后,他們奔我而來,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
首先,大明也有猶太人,其次,無非就是兔死狐悲的道理,最關(guān)鍵,這些人家里面也是有子侄要接班的。
今天老兄弟的侄子不給接班,趕明兒我兒子會不會也接不了班?
故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尚秋水混進(jìn)了大都督陸炳的精銳隊伍里面去了,攏共點卯才十來天。
他這時候未免有點發(fā)慌,拿綁著龍蝦臂膊的膀子拱了拱身邊人,低聲就道:“老叔,你說這是唱的哪一出?”
旁邊人面罩下面甕聲甕氣地就說:“你問俺,俺問誰去?不是都說你讀過書……”尚秋水尷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