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曳撒脫下來,放在拔步床旁邊的薰籠里頭,隨后又轉(zhuǎn)身去把剛才準備好的熱水倒進面盆里面,端著面盆放在拔步床旁的細腰到底黃花梨嵌貝羅的面盆架子上,然后用香胰子把手打濕了,再伸手過去,給四爺卸妝。
是的,諸位客官你沒有看錯,四爺在卸妝。
大明朝中期,江南民風奢靡,好服妖,傅粉熏香……別的不說,只舉一個例子,張居正同志,好傅粉熏香,這可是史書里面寫著的,堂堂一國宰執(zhí)都這樣,民間的風氣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而揚州府,作為古代版的魔都,那必須要走在時尚最前沿啊!
之前康飛覺得老爸在府學(xué)里面招人恨,也不是沒有緣故的,他老子性好華奢……
看知書從他身上脫下來的是什么,是【曳撒】,前朝叫做【質(zhì)孫】,是大元朝內(nèi)廷大宴的禮服,洪武年,【令校尉衣質(zhì)孫】,這就是后世錦衣衛(wèi)飛魚服的濫觴。
比照一下后世影視劇里面大太監(jiān)或者錦衣衛(wèi)指揮使之類拽了吧唧的打扮,就能明白四爺戴春林在這個時代多么地騷包。
如果說,儒生穿的儒衫是工作服、校服,百元起步,那么,章秀才穿的道袍就可以看做是【七匹狼】【海瀾之家】,千元起步,而四爺穿的曳撒,則是薩維爾街上的定制服,兩萬元起步……
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
什么?洪武爺爺年間穿個綢緞靴子把腳剁了?那不是洪武年么,如今是嘉靖年,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穿個曳撒,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民間還有穿蟒袍的呢!張居正同志能傅粉熏香,憑什么戴春林同志不能傅粉熏香呢?
一說大明朝,好像都是理學(xué)森嚴,這是真小看了大明的開放程度,【名妓參禪,老僧釀酒,少年郎白衣長劍嘯馬而過一身酒香,嬌女兒穿金戴銀傾家蕩產(chǎn)滿載而歸】,這,才是真實的大明,當然了,還得加個括號,江南。
把臉上粉卸了,知書又幫四爺?shù)顾疇C腳,四爺坐在床邊上一邊泡腳一邊就滿臉的愜意。
看四爺?shù)倪@個狀態(tài),其實大概就能猜出他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是個廩膳生員了。
老婆是女強人,掙大把的銀子,自己是廩膳生員,武斷鄉(xiāng)里,生活不要太美好,沒啥追求了,什么舉人進士的,能比現(xiàn)在更加舒服么?
明朝異地為官多辛苦,那是不用說的,千里迢迢上任,還不能帶老婆,只能用清俊的書童解決生理需要,到了當?shù)剡€得跟豪門大戶和手底下胥吏斗智斗勇……考功差了要被上官訓(xùn)斥,考功良好也未必升官發(fā)財,得看有沒有后臺,說不準還要牽扯到派系斗爭做了炮灰,哪里有在天底下最繁華的地方當坐地虎舒坦。
四爺真這么想的。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么高的追求的。
四娘娘看四爺瞇著眼睛,就坐在床邊伸手給他捏肩膀,可把四爺給美的,這日子,給個進士也不換。
一邊給四爺捏肩膀康娘子一邊就說:“要說起來,這個媳婦神仙一般,我也是滿意的,就是這個名字,叫,叫,叫……什么桑德羅迪尼奧的,哎呀,總是拗口得很。”
蹲在下面給四爺洗腳的知書這時候就說了,“亞歷桑德拉.迪卡普里奧,奴特意問了小少爺,念了好幾遍呢!少爺學(xué)問大,給奴說說這名字有什么講究么?”
知書從康家陪嫁過來的時候十一歲,那時候戴家的老頭老太太還在,二十年下來,她也改不了這個小姐少爺?shù)目凇?
四爺一邊享受知書捏腳,一邊就說:“這應(yīng)該是梵名,唐玄奘就說過,詳其文字,梵天所制,原始垂則,四十七言……”
“是取西經(jīng)的唐僧么?”知書一邊給四爺捏腳一邊就拿崇拜的眼神看著四爺,“少爺懂的真多。”
男人么,大家懂的,四爺這時候忍不住就自我吹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