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派幾個驛夫伺候他……要不然,他又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能在野外吃出雞肉味來,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早掛了。
大明的驛站分上中下三等,上驛要有八十匹馬,中驛五十匹,下驛三十匹……
這只是說馬,要是水鄉,船只另外算……就算是五百年后的高速公路休息區,你說每個高速公路休息區都要有八十倆汽車隨時等候著給官老爺們用,這是多大的鋪張浪費?
驛站可不像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大約就是一座樓那么簡單,她占地龐大,功能復雜,驛丞往往都是朝廷任命,從九品的小官,而且任期九年……
所以他們這院子大,也打攪不到旁人,等把桌子和酒菜都搬到院子中,太陽終于下山,讓人感覺熱意稍降。
兩人喝了幾杯,這時候天色愈發黑,因為湖州是水鄉澤國,驛站臨水,外面一片蛙鳴,又有涼風習習,康飛吃了兩杯酒,聽著老將軍講古,被風一吹,卻也愜意得很,一時間,都把雙魚給忘記掉了。
一邊喝酒一邊吹牛,康飛嫌棄老將軍說得不夠好,未免就嘲笑他,“老爹爹,你這個講古,跟揚州城里面楊笑天說書差遠了,人家那個抑揚頓挫,那個抖包袱……你老人家要多學學,我跟你說,像是今兒個,你要先來個應景的定場詩,比如說,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話說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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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將軍當即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聽個白大,還嫌東嫌西的,白吃棗你還嫌核大?要聽就聽,不聽就森……”
“別啊!”康飛嬉皮笑臉的,“我要是走了,你老人家一肚子的故事,憋了八十二年了,俗話說,酒越陳越香,故事何嘗不是。我跟你老這邊多聽聽,等以后,要是碰上什么貴人,我就戴個方巾,拿個詩扇,故作沉吟,說,我有故事,你有酒么?”
老將軍聽了嗤笑就道:“這個貴人怕不是個女的吧?”
康飛詫異,“這個你老人家都能聽出來?”
老將軍頓時鼻腔出氣,“切,多新鮮,你再新鮮,那能新鮮得過黃金壩的菱角么?這世道雖然變了,可人心卻不會變,老夫年輕時候……”
康飛一聽,我是聽你講道理來著,可你講著講著,就開始吹噓自己年輕時候,你年輕時候無非就是玩表子、玩戲子、玩門子……趕緊打岔就說道:“人心異變,這是老話,你老人家連老話都忘記了,你老啦!”
“放屁,我說的人心,跟你說的人心,那能是一回事么?”老將軍未免就瞪他,他不買賬,當即就吹口哨,老將軍一聽,頓時坐不住,起身就往茅房跑,一邊跑一邊就說:“小子你有種別跑,等爹爹我回頭來教訓你。”
他哈哈一笑,把酒杯里面的酒一口喝掉,起身就準備離開。
剛抬腿要走,結果在院子門口迎面就碰上唐荊川,他頓時詫異,“荊川哥哥怎么這么快就醒酒了?”
唐荊川臉色發白,加上胡子在軍中也沒打理,未免顯老得很,這時候一笑,頗為憔悴。
“此處驛丞仰慕我名望,給我備著醒酒湯,一大碗下去,可不就醒了。”
康飛一聽,這是有粉絲啊!不過,有粉絲你也別折騰啊!可別跟王陽明一樣,被發配貴州做驛丞去。
雖然很想去雙魚那兒,但是,他這時候不得不又回轉院子里頭,請唐荊川坐下,隨后,就準備自己去泡個茶給他吃。
唐荊川伸手把他一攔,“吃什么茶,酒便好。”
康飛未免就有些擔心,“哥哥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曉得愛惜身體……”
唐荊川未免就大笑,“這叫做還魂酒……”正說著,院子那邊也傳來一聲,“這叫做還魂酒。”
康飛一瞧,當即就說:“揚州衛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