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凡看向她,她的眼睛雖然一如既往的明亮澄澈、清冷動人,但隱隱之中卻總比以前多了一絲憂郁。
這絲憂郁,便如一盆冷水,一下澆到他的頭上。
他意識到,他心中的憧憬還沒有那么容易就能實現,首先,上官隱的事若不能妥善解決,上官云珂便一直都不會安心,她不安心,自己當然也不可能獨享清閑。
可是,這一件事實在棘手,上官隱的惡實在比秋長風還要大,武林正道對他的恨也可能更甚過秋長風,天下人定不會輕易放過他,而他也實在想不到保全他性命的辦法。
他寧愿他一直不出現,寧愿他死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寧愿他永遠再與上官云珂沒有任何聯(lián)系和瓜葛。
但是,他既然選擇了逃跑,就證明他是一個懦弱的、貪生怕死的小人。同時,他還有無盡的野心,以及為達到自己的野心而不擇手段的瘋狂。
假如說當初天龍門等人能夠饒恕“秋長風”,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自己俱元氣大傷,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還希冀自己為他們找回日月珠及四種神兵,并銷毀刻有召喚上古神龜方法的玉簡。
那么如今再次面對那個當初的“秋長風”,面對那個已經立下血咒的“秋長風”,還能有什么可以交換的條件呢?
上官云珂見安羽凡不回答,又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心下便起了猜測,“怎么?你是不是想著很快就能將日月珠送回柔然,很快就能見到那個叫山果的女子吧?”
安羽凡不虞她竟會提起山果,當下微微一驚,不由感嘆女人的心思總是異常敏感。
于是他辯解道:“你想哪里去了!我不過是想到事情即將辦完,我們就可以一起過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無憂無慮?”上官云珂憂郁的眼睛里又多了一絲迷茫。
如今她父親不知所蹤,生死難料,師兄駱天豪又被囚禁于天龍門,整個蓬萊閣群龍無首,搖搖欲墜,她怎么會無憂無慮呢?
安羽凡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又道:“你無須過度擔心,常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所有的事都會得到解決的。等到我們將另外四種兵器找回,我們就想辦法去尋找你爹,他一個大活人,總是能找到的。”
“可是找到之后呢?”上官云珂左右為難,“我想知道他身在何處,可又希望他永不出現,他一出現,天下武林正道總是不會饒過他。”
安羽凡又何嘗不知道,繼續(xù)勸慰道:“我們找到他,由此便了卻了你心中的惦記,到時,他若想繼續(xù)潛藏,我們只不揭露便是。”
“可是我爹若不現身謝罪,我?guī)熜志蜁恢北磺艚谔忑堥T,我也一直會良心難安。”
安羽凡不知如何再接話,這似乎是一個無解的難題。上官隱出現,就等于死,不出現,駱天豪一直被囚。出現,上官云珂愁,不出現,她仍然愁。
他望著天邊的紅云,望著初升起的太陽,心中忽然也感到一絲迷茫。
陽光雖然驅退了黑夜,可是,太陽升起,還會落下,黑暗退去,仍會再來,黑暗與白天周而復始,無止無休。難道這世間的正義與邪惡也是如此?快樂與憂愁也是如此?
“怎么?你們的意思是上官隱躲起來了?”達海突然再次回過頭問,不待安羽凡和上官云珂理他,他又自顧自的點了點頭,道:“是了,秋長風沒有死,上官隱事跡敗露,這天下雖大,定然再無他的立錐之地。”
想到這里,他忽然又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真想不到,上官隱的下場竟然比我還要凄慘!”
對比上官隱的遭遇,他似乎找到了一點慰藉。
然他的話和笑聲卻讓上官云珂十分氣惱,卻又無可奈何。
她瞪他幾眼,又咬了咬牙,突然像下定決心一般向安羽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