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垚是向太后請過安之后才和宇文翼出宮的,巷道里的人已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沐垚的耳邊滿是宇文翼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呼吸聲交錯著。他走的很快,總是在沐垚剛剛要趕上的時候又加快了步伐,卻始終與沐垚差著三四歩的距離,沐垚定了定心神,壓制住內心的不安,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本想要解釋,卻發現無從開口,手中的帕子被揉搓的起了皺,心中也起了皺,也越發的不想解釋了。
宇文翼忽覺腳邊的影子不動了,正想回頭看她,卻不想巷道的盡頭傳來一陣爭吵聲,沐垚也尋聲望去,身邊的冬至低聲說道“看身形倒像是太子和太子妃。”沐垚微微點頭,心中微微嘆氣。
太子妃出身寧國公府,是寧國公臧毓麒的嫡次女,因著寧國公嫡長女為了朝廷遠嫁至夜燕為王妃,生下嫡子后早殤,皇帝感懷寧國公報國之心,便一直善待于臧家,如今臧毓麒統領大軍十五萬,大閔國整整三分之一的兵權。嫡長女早亡時,如今的太子妃臧文芷僅有五歲,自然更是被寧國公和夫人看成眼珠子似的疼著,皇后為了安撫寧國公一家喪女之心,便常常召見國公夫人入宮說話,臧文芷也算是和太子早就相熟的,要說小的時候太子也是十分愿意和臧文芷玩兒在一起的,所以皇后才動了這個心思,將臧文芷許配與太子,可不知為何,婚事一定太子便心有不愉,以致婚后也對臧文芷不過爾爾,這兩三年更甚了些,不但在宮外宴席中公開攜著側妃何氏出席,更經常在人前與臧文芷齟齬。
沐垚與太子妃自小便熟識的,太子妃比沐垚雖然大了六歲,但是她溫柔善良,對沐垚說起話來的時候也總是笑瞇瞇的,她成婚之前沐垚也是很喜歡和她玩在一起的。但成婚之后臧文芷的笑容便不再那么明朗,也不經常入宮,這才漸漸生疏了起來。
剛剛聽那聲音定是太子發了火兒一氣之下騎著馬先行離去了,留下臧文芷一人默默無言的望著宮門口。沐垚和宇文翼站在巷道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為難時卻見臧文芷身邊的丫頭跟她說了句什么,臧文芷便轉了頭看向了宇文翼和沐垚。宇文翼見狀只得上前,沐垚跟在后邊心里盤算著到底是要假裝不知還是出言安慰。
沒想到,臧文芷見到他們,扯出一抹無奈的微笑,說道“府中有事,太子便先回了。”宇文翼和沐垚都點點頭想要告辭,正想著松了一口氣,臧文芷身邊的丫頭便小聲說了一句“太子妃,此時想必皇上和皇后已然休息了,再去要請護衛護送總歸是······”,臧文芷知道丫頭說這番話的意思,抬了抬手止住了她的話,稍一猶豫之后有些羞赧地對著沐垚說道“太子走得急,可否勞煩七弟和弟妹的馬車,待將你們送回去后再將我和我的丫頭送回太子府。”
“太子妃客氣了,如此便請嫂嫂與垚兒同乘便是。”宇文翼讓鈺城將馬匹解下一匹自己乘著走在前頭。馬車自然是先通往太子府邸的,車內的臧文芷與沐垚各懷心事,一時間無人講話,坐在沐垚身邊服侍的冬至不禁看一眼這個,覷一眼那個,衡量了半晌才斗著膽子挪動了車內的小幾子,倒了兩杯茶遞給了臧文芷和沐垚。臧文芷身著正紅色孔雀牡丹紋的曳地長裙,頭上的八尾鳳釵搖曳生姿,卻更顯出她臉上的落寞,她摩挲著手中的翡翠杯盞,低聲對沐垚說“讓你們見笑了。”
沐垚看著她眼神中的無奈和傷感,不由得有些心疼,太子在外對她就能如此不尊重,內里還不知有多少刺心之事。沐垚握住她的手,喚道“文芷姐姐。”只有在閨中時她才會被喚為文芷姐姐的,聽聞這久違的稱呼,臧文芷微怔,淚水瞬間充滿了眼眶,卻對沐垚笑了笑,與剛才硬扯出的笑不同,倒是藏了幾分當年的情分在里頭。
然而只是一瞬,臧文芷的眼淚終究被她自己咽了回去,這許多年來,她已然哭夠了,不愿意再流眼淚,到底是無用的人才會流淚的。“今天,與太子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