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方向,正要趕往刑部。
馬車并不華貴,十分普通,但車上的人,卻地位尊貴。
正是當朝首輔,周史伯。
周史伯得知了紅蓮教的堂主在天牢被滅口的消息,第一時間趕來查看。
自從鴻雁城劫難發(fā)生,這位大晉首輔便將紅蓮教的威脅提到最高。
周史伯看得很清楚。
紅蓮教一日不除,大晉就一日不得安寧,一定會有源源不斷的災難降臨。
周史伯神色凝重,在路上思索著刑部之事。
他想了很多,分析了各種局面,直至馬車停在路中心,周史伯才從沉思中醒來。
車夫緊張而低沉的聲音傳來:
“大人,對面有個囚犯擋住去路。”
一聽囚徒,周史伯神色微變,掀開簾子只看了一眼,便沉默下來。
姜熵此刻也停住了腳步。
短暫的沉默過后,周史伯走下馬車,吩咐車夫回府,他自己一個人要去會一會老友。
車夫不敢抗命,調轉馬車離開。
空曠的長街上,只剩下兩位老者。
一個,一身官袍,一個,一身囚服。
“子文兄,一晃十五載,別來無恙。”周史伯當先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子文,是姜熵的字,姜熵姜子文。
“天牢不錯,有吃有喝,這十五年來,讓我看清了很多事,看清了很多人,老夫無恙,但山河有恙!”
姜熵遍布血絲的眼眸中,迸濺著如刀的目光,冷喝道:“你們這些卑鄙小人,丟了我大燕江山!”
姜熵的冷喝中,狂風暴起,吹得周史伯衣衫獵獵作響。
但這位清瘦的當朝首輔,始終巍然不動,目光清明。
“既然子文兄看清了很多事,不知,你可看清了這江山,究竟是誰的。”周史伯沉聲道。
“江山異主,妖邪遍地,即便那狗皇帝竊國成功,他也守不住江山!老夫今晚就要進宮,擰斷殷子受的腦袋!你敢攔我,一并殺之!”姜熵冷喝道。
“以子文兄一己之力,殺不了皇帝,皇宮內有禁軍,有暗衛(wèi),有大內總管無舌,還有縹緲閣里的國師。”周史伯沉聲道。
“殺不了,那便戰(zhàn)死于皇宮!老夫不是你們這些小人,只會賣國求榮,我寧可身死道消!”姜熵冷聲道。
“即便子文兄殺了皇帝,屆時晉國大亂,虎視眈眈的邵武國不會錯過良機,草原人也會有所動作,晉國將被戰(zhàn)火籠罩,難道這樣的江山,便是子文兄所期待的江山么。”
周史伯微皺眉頭,神色中帶著些許感慨道:
“子文兄身為龍圖閣大學士,無論修為還是治國之道,都在我之上,我們同朝為官多年,你始終是我敬佩之人。
但有一點,你沒看懂,這江山,不是皇帝的江山,而是百姓的江山,我保的也不是皇帝,而是天下黎民。”
隨著周史伯的低語,周圍的狂風漸漸消失。
姜熵沉默著一語不發(fā)。
周史伯輕嘆一聲,道:
“子文兄的怒火若無處發(fā)泄,大可將我擊殺于此泄憤,你是大燕之文曲,亦是天下之文曲,不該死于天祈城,殺了我,你便走吧。”
“百姓的江山……哈哈哈哈!”
姜熵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凄然。
身為龍圖閣大學士,又豈能不懂周史伯的這番言詞。
皇帝一死,晉國動蕩,必定會引來連年戰(zhàn)火,大戰(zhàn)一起,倒霉的,永遠是百姓。
晉國雖然有竊國之嫌,說到底,這些年來百姓還算安穩(wěn),改朝換代之間,并未經歷刀兵,也算天下百姓的一份好運。
夜風中,狂笑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