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聲一直未曾停歇,在沉悶的氣氛渲染之下,車廂內本就狹小的空間,感覺上去就更加的逼仄。
溫鈺此次怒而回家,本就是一時意氣,身邊除了趕車的車夫以外,就只帶了一個小廝,已經被他派去通知溫府別院中的人。離去時,小廝騎的是戚漳的那匹馬。因而這會兒車廂里除了溫家叔侄與謝淮安以外,還多出了一個戚漳。
戚漳是溫鈺多年的至交好友,兩人可以說是無話不談。
即便是在對方面前出丑,也不必擔心會被傳揚出去,故而溫鈺是放心大膽的在車廂里問著話。
只不過這次說話的對象從謝淮安換做了阿蘅。
溫鈺同阿蘅說話時,向來是有商有量,從不會做出刻意責問的模樣,這次也是如此。
“阿蘅今天可真是讓我嚇了一跳,”溫鈺率先打破車廂中的沉悶氣氛,雖然他選擇的話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依舊是十分沉重,“果然是年歲漸長,就越發的調皮了,你想要出門游玩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怎么選了這么一個壞天氣,身邊還連個下人都不帶呢?”
于阿蘅而言,從昨夜到今日的連番經歷,完全可以用意外來形容,她的本心其實并沒有想要如此精彩的經歷。
在回溫府別院的路上,滿是阿蘅解釋的聲音,從一開始的醉酒到后來的陰差陽錯,除了幾個不能提的事情以外,阿蘅差不多將自己的所有心路歷程都說給了溫家四叔聽。
雨幕中的馬車所行的速度并不快,當阿蘅已經講到無話可說的時候,他們這一行人總算是到了溫府別院的門口。
別院里的管家已經撐著傘,提前等在了門口。
瞧見遠道而來的馬車,管家連忙吩咐下人趕快前去接應,他自己也很快的湊上前去,臉上盡是慶幸的笑“瞧著雨下的越來越大,還好叫四爺將姑娘給捎回來了……”
在場的人可沒有誰會想著在雨幕中談天說地,故而管家說的話,也沒人接茬。
管家自己也是不大在意的,他不過是上了年紀,就更加的喜歡嘮嘮叨叨。
撐著傘的下人走在一側,引著阿蘅等人往垂花廳走去,溫老太爺已經等在那兒了。
更早一些的時候,溫鈺派來的小廝將阿蘅的消息送到之時,溫老太爺才知道自家的小姑娘居然已經失蹤了一夜,而他還是在小姑娘被找到之后才得知這個消息。
一時間擔心與慶幸齊齊涌上心頭,差點背過氣去。
人老了,身體便不比從前了。
溫老太爺派去通知溫三老爺的人還沒有回來,這會兒的垂花廳便只有溫老太爺一人在。
“阿蘅快過來讓祖父仔細瞧瞧,你和謝家的那孩子一路上沒有遇到什么意外吧?”溫老太爺嘴上喚著阿蘅,實際上沒等阿蘅進門,他就自己迎了上去,滿腔的擔憂全都寫在了臉上。
阿蘅抿著唇,勉強擠出了個笑容,她實在不敢就這么講自己的經歷說出來。
祖父現在看上去有些過于激動了些,若是讓他得知自己差點與死亡擦肩而過,怕不是會將老人家嚇暈過去。
雖然阿蘅覺得自家祖父見多識廣,就算讓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怕的,應當是不會害怕這點小事的,但有句話叫做關心則亂,誰知道祖父會不會因為太擔心她,而心生懼意呢!
阿蘅背過手,悄悄往謝淮安身邊挪了挪,趁著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趕快說些話解解圍。
到底有過一段相依為命經歷的人,謝淮安這會兒很好的意會到了阿蘅的意思。
他上前去,先是同溫老太爺道過歉,緊接著又道“我們在路上遇到的事,不如等溫伯父回來后,再一并說吧!現在要不先讓府醫過來瞧瞧看,阿蘅先前淋了不少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