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研蜷縮著腿偎在椅子上,雙臂環抱著膝蓋,秀顏貼在腿上,瞪著迷茫的大眼睛,若有所思。濃黑的睫毛蓋在水眸上,半天才眨動一下,盡顯憂郁與凄涼。
陳天育見不得她如此傷心難過,緊挨著坐下,輕聲安慰幾句,可收不到李依研任何形式的回應。
他知道,小丫頭的精神世界又墮入死胡同,開始自我責難,自我否定,那就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微嘆一聲,輕輕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叫上李牧出門去24小時超市買吃的。
眼看臨近午夜,醫院手術室門口燈火通明,尤其是這間,門口圍坐著很多人,大家都沉默不語,異常的安靜讓氣氛沉悶悶。
陳天育和李牧買回來一些飲料和面包,分發給面帶倦色卻執意不肯離開的好友。
瞥了一眼縮在墻角椅子上的李依研,孤獨而清冷,陳天育麥色的面龐怔了怔,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緩緩來到身邊,遞給她一杯奶茶,嗓音干啞地柔聲說道“依研,你一天都沒吃東西,喝杯熱奶茶吧,是你喜歡的香草味。”
難掩悲傷神情的李依研依舊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對身旁的言語終于有了反應,只是搖了搖頭。
她眼淚已經哭干了,眼神迷茫又空洞,完全感知不到饑餓還是干渴。
對于躺在手術室生死未卜的沈秋寒,她什么也做不了,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禱,秋寒快好起來,等你醒了,任你罵,任你打,只要你能平安健康的活著。
陳天育濃眉緊鎖,執著地把奶茶塞到李依研手中,無限憐惜地說道“別跟自己過不去好嗎,你這樣我看了都難受。一會秋寒醒了,看見你這么憔悴,會心疼的。喝點吧,精神會好些,一會他出來看見你,肯定很高興。”
李依研水眸又泛上霧氣,她知道陳天育只是在安慰自己,沈秋寒在手術室這么久了,能不能平安出來都是一回事,怎么可能出來就對自己笑呢。
寧愿相信他的假話,強忍住越積越厚的水幕,雙手捧著奶茶杯,大力的吮吸著,眼角的淚花還是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滑下去,混合著奶茶肆無忌憚地鉆進了嘴里。
哭著喝著,心里默默祈禱,秋寒一定會平安的出來,睜開眼就能看見自己,會很高興吧。
十個小時過去了,只有護士出來讓沈君南簽了一遍又一遍的病危通知書,卻始終沒有醫生出來過。
大家心里焦急不安,可還心存善念,只要醫生沒出來,就說明沈秋寒還有救,那就還有希望。
正當空氣中沉淀著異常的寧靜時,手術室的紅色警示燈滅了。幾個護士快步走了出來,小聲交談著,跟在后面的是相互攙扶著虛弱無力的張彬彬和柳安臣。
兩人一臉疲憊,憔悴不堪,走起路來腳步都是虛的。連續十幾個小時的超難度和高強度手術,快要了他倆的命啊。
眾人被開門聲和腳步聲驚醒,嘩啦一下全都圍了上來。
“張醫生,秋寒怎么樣了?”沈君南強打起精神,急不可耐地問道。
“柳醫生,你們辛苦了,秋寒他……”見張彬彬沒接話,陳天育也急哄哄地追問道。
張彬彬想說話來著,可張了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指指嗓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李依研離手術室遠,瞥見出來很多人,扒開眾人,一個箭步,擠到柳安臣跟前,大力地搖晃著他的胳膊,眼含淚花,小心翼翼地問道“安臣,秋寒怎么樣了?”
她好怕聽到的是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可不問,心跳都快要停滯。
沈君南見張彬彬勞累過度有些失音,連忙給兩人遞去礦泉水,眼巴巴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回答。
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快要頂不住了,張彬彬舔了舔干疼的嘴唇,端起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嗓子終于有了潤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