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兩步。
許梔的話語之中每一句都說了擔憂,表明了害怕。她沒想到回被嬴政直接聽到,許梔看到他的身后居然就是張良,她的心又懸了起來。
張良卻久久沒有從嬴荷華的言語中回過神,她但凡隨意說些抱怨之言,他今日便很有可能陷入一個難以解釋的閉環(huán)。
今夜嬴政召見他,他已想到所為乃太子丹之事。張良身在王宮,雖然是他將具體的時間與地址與內應相通達,給予了舊部信息,他已有準備可全身而退。
他幫助韓舊部是天經地義,他從未有過什么愧疚之感,但現在,他居然有些不敢直視嬴荷華那雙澄澈的雙眼。
“荷華。”嬴政躬身,安撫了她。
嬴政從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言語之中,大致聽出了個拼湊的事實。
蒙恬出宮追擊燕丹的下落,這一點是鄭璃與荷華都不知道。
嬴政知道鄭璃不全然置若罔聞,他最為心痛的是,鄭璃為了協助楚國會不顧念他們女兒的性命。
他雖然在雍城,但臨走時在芷蘭宮布置了一等一的高手,故而在楚國人項纏到秦宮時,能夠有那么多弓箭手策應,不然單憑蒙恬一人,實難以將其擒獲。
但章臺宮側殿會發(fā)生趙人將李斯刺成重傷的事情,他卻是沒有想到。
嬴政自邯鄲時,就養(yǎng)成了一種生人勿進的性格,頗有些條件反射性地擔憂身邊的每一個人,擔憂他們是否也在算計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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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華找蒙恬有何事?”
許梔拉了拉自己并不周正的衣服,抬頭望了一眼嬴政身后的張良。
此夜的白銀光清冷如銀,正如她當日走在韓宮的宮道上,第一次與張良說話的那一彎玉鉤。
可今夜除了寒,別的許梔再也感受不到。
許梔攥緊了袖口,她告訴自己,如果張良將梅園的策應說成是她,她從此便再也不會對張良抱有任何期待。
“今日老師同我講學,竹片掉落,我不慎將手劃傷了,便不想再學,老師嚴格,他給我包扎之后還繼續(xù)讓我讀書,他說若我將書念完,我就可以去芷蘭宮后的梅園去看梅花。”
許梔說話時,阿月已將一塊很厚實的絨毯拿來披在了她的身上,她去拉毯子的一角,中斷了話。
嬴政聞言,竟兀自笑了笑,“寡人知道你母妃喜歡梅花,可這么多年打理的院落,荷華為何想去?”
許梔已經敢于去凝視她父王的眼睛了。她不止能夠看到統一山河,不止是帝王之心。
還有的是,僅僅是出于父親的情緒。
她倒過來想都能明白,正殿里定然發(fā)生了難以言說的談論。
按照大進程來看,嬴政此間尚在憂心趙國戰(zhàn)事,如果嬴政不是篤定了鄭璃牽連燕丹,不是早了解了事關燕丹的消息泄露,他為什么大半夜來芷蘭宮?
“我聽宮人們說,在雪中折梅甚美。”
許梔有意提起了舊事。這是她從李賢那里聽來的上一世的往事,他們臣子之間哪敢置喙大王的妃嬪,只是因為長公子扶蘇才多了些私下言談。
李賢說,朝臣之中沒有人見過扶蘇的生母。而他的父親方當上郎官時,曾有幸在梅林遙遙見過一面,從此便深知見過了羋夫人,再未有人能入得了大王的眼。
許梔言畢,像是剛回過神,這才看見張良。
許梔踩著宮燈搖曳的碎光,撥開這一身月色,與張良面對面。她把話拋到跟前,只要張良敢反咬她一口,她絕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
“我想老師從韓地來,可能沒有見過白梅。”
許梔提著心等著張良接話。
“公主與夫人常游梅園,臣自不曾見。”
許梔的笑容霎時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