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臉上。
一筆勾銷的是全部的仰慕、珍惜,還有那剛剛由韓非之死延伸出的微弱依賴。
天生是敵人,無論如何也是陌路。
秦與漢的間隔,怎么可能憑她一己之力就能消弭。
“……你,”許梔垂下頭,沒忍住又抬頭望著張良笑了起來,她是在嘲諷自己的無知。
“臣遙見乃是枯枝?!睆埩祭m言。
她再又抬頭,雖然還是笑著的,但已多了冰冷,“老師說得不錯。”
許梔明白,張良此言一出,嬴政雖然可能以為自己尚且是個孩子,不會做出泄露什么消息的事情,但鄭璃不一樣,這一次從明面上看,她是明擺著在幫助外臣,恐怕嬴政會認為她的母妃連自己的孩子也不顧念,仍由刺客追殺。
鄭璃不見自己,也許正是想要把她從這個事情中撇開。
如果許梔不能把這個矛盾解開,那么嬴政與鄭璃之間僅?;ハ嗖录膳c憎惡。
如果許梔直言她知道是張良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嬴政若信她,按照秦國律法,為間者當判處車裂之刑。張良必死無疑,她前面所做的事情也就此前功盡棄。
如果嬴政不信,她貿然言此,從此便徹底暴露自身,不能退居人后,她此時年紀小,力量須得步步積蓄,難保有羋啟一眾人將她設計致死。
嬴政思慮著張良的話中有話,他看了看荷華,發現她渾身顫抖起來。
“父王,有一個噩夢反復地折磨著我?!?
嬴政對噩夢很能感同身受,只見女兒伸出手,抱住了自己。
“有一頭兇獸執拿長戈追逐襲擊我,我手無寸鐵,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
“我想去祖母的華陽宮,可咸陽對我的殺機太多,我害怕帶給祖母?!?
“父王讓我去雍城吧。”
嬴政沒想到他的荷華會變相地自請離開咸陽。
這原本也是他為她安排的路。
見她自己給出了應對辦法,嬴政放心不少。
一個張良而已,她應該學會拿得起,放得下。
比起統一天下的意志。
對嬴政來說,燕丹,也不過是一個燕丹而已。
—
不一會兒,前線急報傳書。
嬴政前往章臺宮。
溶溶一派銀光傾灑一地,許梔懶得裝了,她也沒有讓阿月退避。
像是剛到秦國來的那一個夜晚。
她不顧形象地直接坐在了臺階上。
“公主,這階上冷,您進殿內吧。”
“阿月,你讓人拿兩個墊子,再將碳火端出來。我想與老師說些心里話。”
東西放好以后。
張良剛坐下,許梔的笑便不再掩飾鋒利,她騰地站了起來,站到他的面前的臺階上,這次換了她俯身來平視他。
張良想開口說話。
許梔并二指,作止聲,停在了他剛要開口的一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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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能夠感受到她的指尖帶著寒冬的涼意。
許梔的指尖也感受到了他呼吸間溫熱的氣息。
時間靜默了一會兒,空余夜風。
碳火不像火把,略顯疲弱的紅光,令她的臉頰減去了不少頓感。
張良微微往后仰,可嬴荷華卻一點兒沒有要直身的意思。
她的目光竟然與秦王很相似。
深黑的眼仁中暈染了一抹不可輕易捕捉的狠厲。
張良知道她要問什么,可當下,他竟有一絲難以抑制的心慌。
許梔見到他眼底這種坦然,忽然埋頭低聲笑了起來,她手一抬,一把抓住了他肩上的衣服,攥得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