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嬴荷華不僅是找了他?還有李賢,又是李賢?
他想起她烏黑的眼眸,一汪潭水中總是暗藏了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既仁慈又尖刻,她甚至一度想要避過她父王的視線運作全備。
李賢、章邯、呂澤……皆被她所用,包括他自己,他也不過是她手中的棋子?
——人生蜉蝣卻也紅塵一剎,縱這一剎,我不會讓你自苦。
自苦。自苦?
想到這里,張良不自然地蹙緊了眉,他面前這盆月季在枝頭傲然綻放,他撣去月季上散落的雪,那雙能夠融化了人的清澈雙眼,頭一次讓他有一種十分棘手的感覺。
月季花枝上常年帶刺,妄想用本不多的危險的柔和來溫暖冬日。
——
只是這一夜的雪太大了,大到令門戶緊閉,并無夜歸之人。
鄭璃的行程也因為雪霜過大而延緩數日。
這一場雪,似乎就是上天在怒吼趙國對李牧之不公。
武安君府上掛白皤的速度很快。
張良立于風雪交加之中,滿面塵埃與冰霜。
兩三歲的小孩子雖然不懂人事,但他看著自己一身素縞,好像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什么。
臨走時,父親母親眼含熱淚,毅然將他塞給了他身邊這人。
“你到底是誰?”李左車把張良的袖子一扯,又隨意地晃來晃去,“這是去哪里?”
馬車伴隨著孩子一會兒一個的提問,竟將這一程縮小了。
“去一個安全的牢籠。”
“哦。”李左車問也是問著玩兒的,他也聽不懂張良在說什么。
他只覺得蜷縮在這個生得很美好的人身邊會有些安全感。
張良再看時,李左車已經挪到他膝上趴著睡著了。
——
旬陽毗鄰趙國,半日不到便已經到了重兵把守的客棧。
許梔渡過了幾日需要待在暖室的生活,一度也沒有等到母妃到來。
她這些天也沒有收到張良的傳訊。她拿不準李賢對張良具體是個什么態度,反正她在他面前一提張良的名字,李賢很容易表露不快。
戰事的結果還沒有傳到旬陽,她著實擔心張良在趙國出了什么意外,也害怕他被別人給撿走了。
那個呂澤的名字一聽就讓她頗感不妙。
她也想從他那里多找些關于呂澤的背景信息。
許梔收拾了一番,硬著頭皮用想要學醫的由頭去找李賢。
積雪石子路上印出她的腳印,她裹了件很厚實的裘衣,由于她懷里的小東西一個勁兒地動來動去,一串鈴鐺叮叮當當地的響。
院落亭中長身鶴立的黑袍男子朝她笑了笑,小雪兔反應比許梔快很多,機敏地從她懷中跳了出去。
許梔趕緊去追,“小兔子!你怎么又跑了?”
追到盡處,她被一截黑色擋住,她半抬頭,就看著一雙深邃黑眸浮了一個半真半假的笑。
在許梔的認知里面,李賢很少笑,眼里鮮少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和李斯一樣,他們一笑,她就覺得瘆得慌。
他的衣袍也永遠都是沉黑加身,好像穿不穿官服都是那種一絲不茍的板正,無時無刻都將冰冷的律法條紋都刻進了骨子。
許梔才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實意笑。她把兔子帶出來就不是白帶的,她也不太留意李賢為什么送了只兔子給她,既然送了,那就可以快速地找話說。
“公主。”李賢頷首拜禮。
她只見小雪兔極有靈氣地蹭了蹭他的衣邊。
“這只小兔子比你家的小貓還要有靈氣呢,它怎么這么喜歡你?它在你那里都不亂動的。”
許梔承認,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