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有的善,便是錯。”
沈枝道:“我從不認為呂澤救下趙嘉是錯。我只恨他為什么輕視我。大人你又何嘗不是因為殿下的仁善才活到今日?”
“當年公主分明可以對你置之不理,她卻用自己的血救了你。”“知道殿下怎么救你的么?”
他看到過她腕上的傷。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可他覺得那只是可憐他,她看他,不過是條可憐的哈巴狗而已。
“知道又如何。”
沈枝了然,她覺得李賢這人真是死鴨子嘴硬。
說他不喜歡嬴荷華,他又能費盡心思在外面折騰,為了撇清她能捅上自己幾刀。
但他又非要讓她費神,要所有人覺得他生來就是個瘋子。
他上一輩子其實還挺正常的。而秦國的朝堂被法家訓練后,不能太正常,太正常反而會死無葬身之地,譬如扶蘇和蒙恬。
其實李賢后來才發覺。真正將法家思想中最陰暗的部分學到骨子里的不是李斯,而是趙高。
他們到死之前都沒學會什么是真的惡,所以才會在獄中頻繁的上書,以至于被更丑惡的惡所蒙蔽,令他們下場凄慘。
沈枝完全理解不了李賢這種行為邏輯。
她直言道:“為了你的命,她傷害了自己。殿下用的,還是大王讓她保護自己的匕首。”
“自她第一日知道她的血管用之后,傷了自己不止一次,而是十次。結痂了的傷口要連續著十日被劃開,冬天里刀片很冰的,她可能是學了你吧,還知道用熱水泡得溫了才動手。”
“公主不是非想要自己折騰自己,而是你,你們接連著在折磨她!”
他從來沒有從別人的口中得知,有人曾這樣珍視他的性命,那個人還是她。
李賢站在原地。
沈枝時常跟著嬴荷華身邊,她也知道王綰可能就這一兩個月的事了。
而姚賈不知怎么回事,竟也表示要日后有機會的話想要遠離政壇。
蒙毅雖然也深得嬴政信任,可畢竟年輕,如果不出意外,朝臣之中就有可能是李斯一個人的天下。
李賢看似避開咸陽,去了蜀地一陣子,實際上是在給他們李家鋪路。
聽李賢的語氣,他現在小公主與李賢之間不乏水深火熱,誰也不待見誰。
自荀子來秦后,她又顯然是與李斯意見相左。
以他父親和他的手段,日后怎么會放嬴荷華在朝堂好過。
沈枝松下一氣,“無論如何,我怎么說也是得罪大人了。一股腦全說了,大人當年在蜀地也算賑災之良臣,還是想著您日后不要忘恩負義。”
他眼一沉,可最后一個詞令李賢驀地百感交集。
不要忘恩負義。
他當年留下的遺書,就有‘深恩負盡’四個字。
李賢看著沈枝,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今夜之前,他本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一切。
他本要她明白,她與他之間,存在著交叉的權力錨點,更有千絲萬縷的厲害關系。
她為了嬴政,他也是為了他的父親。
即便是她不愛他,不再信任他。
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也能想辦法得到她。
他等著她罵他是無恥之徒,卑劣如往昔。
不擇手段也好,威逼利誘也罷。
這樣他就能在重重之中,要她牢記,他才是唯一與她同行之人。
趙嘉也不過是他的棋子。
四年前,他引呂澤去尋趙嘉就已經在下今日的棋。
李賢活了兩輩子,只要他想做一件事,沒有不成功的。
他早在謀劃如何讓張良離開秦國。那個時候,依據張良的聲名,他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