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驚懼憂憤,郁而不發,你們都是死人嗎?”
那帕子沒有重量,輕飄飄地落了地,卻仿佛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眾人心上,嚇得她們緊緊趴伏在地上,不敢言語。
謝氏見她們噤若寒蟬的模樣,更覺怒火攻心,指著最前面的雪蕓厲聲喝道:“你說!今日庭哥兒闖進來說了些什么混賬話,竟惹得惜惜悲憤如此。”
雪蕓身子一抖,重重地朝著謝氏磕了一個頭,雙目含淚,哀聲道:“夫人明鑒,大公子來得突然,奴婢并雪柳幾個都被姑娘派出去做事了,并不在姑娘身邊,也不知曉公子到底同我們姑娘說了什么,后來趕到書房,姑娘也說沒事,奴婢便只以為二人是同上次那般吵了嘴,寬慰了姑娘幾句,誰知到了晚間,姑娘竟發起高熱來,嘴里還一直說著,說著……”
“說什么!還不快快交待了,莫不是要等到你們姑娘去了才知道輕重!”謝氏見雪蕓都這個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恨不得一掌摑過去,但顧忌到林惜還在昏睡,只得壓低了聲音罵道。
“姑娘說先老爺夫人來接她了,要隨著他們一同去。”雪蕓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是簌簌地落了下來。
謝氏聞言心中一痛,頭上的步搖隨著身子顫了一下,她轉身看向躺在床上的林惜,看著她那同早逝的謝靜姝九分相似的眉眼,心中大慟,隨即又想到那罪魁禍首,冷了臉色,轉身俯視跪在地上的眾人道:“今夜你們好好伺候姑娘,若姑娘無恙,你們自然能將功贖罪,若姑娘有任何差錯,那你們也不必待在這尋春院了。”
說完便干脆利落地往外走去,待得出了尋春院的大門,才厲聲對著隨侍的人吩咐道:“將那逆子帶去拂雪院,我親自審他。”
身邊人見謝氏顯然是動了真怒了,也不敢耽擱,腳不沾地地去了藏楓院傳信。
拂雪堂內,謝氏面色鐵青,端坐上首,案上是一口未動的茶水。
珍珠侍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知道夫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剛剛還吩咐了瑪瑙去稟了公爺,說是要請家法,心中不由得對賀蘭庭接下來的遭遇感到擔憂。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外面便傳來了通報聲,“大公子到!”緊接著一身竹青色寬松長袍的賀蘭庭便挑起珠簾走了進來。
賀蘭庭剛將雙腳邁進正堂,便聽到上首傳來謝氏飽含怒氣的一聲呵斥,“跪下!”
賀蘭庭腳步一頓,抬頭望向上首,謝氏黑沉如墨的臉色便落進了眼中,他微微一怔,猶豫片刻還是掀開下擺跪了下去。
謝氏擰眉看向跪得端正的賀蘭庭,見他烏發未束,衣袍松散,一看便是半夜被匆匆叫起,沒來得及梳洗。
“你倒是睡得安穩。”見他還有心思睡覺,謝氏氣不打一處來。
聽到前半句話,賀蘭庭還感到有些冤枉,白日里同林惜說了那樣的話,他當時就后悔了,回到自己院子里后更是越想越羞愧,一整天都在想著要用什么方式同林惜致歉,夜里躺在塌上,腦海中一直浮現出林惜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更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誰知好不容易有點睡意了,結果卻被衡知喚醒,說是母親有要事找他。他只得匆匆披了衣袍,連發都未來得及束便趕了過來。
他正欲替自己辯解,卻被謝氏接下來的話砸了個當頭,“你可知你表妹因你做下的混賬事而差點丟了命!”
“表妹怎得了?”聽得這話,賀蘭庭心頭那點子委屈頓時煙消云散,急忙開口。
“怎得了,你這禍首還不知道嗎?你白日到底同她說了什么,竟引得她噩夢連連,幾欲病死。”謝氏見他神色焦急不似作偽,心頭郁氣這才消散了幾分。
賀蘭庭白日里將一院子人全打發了,只剩個衡知,自然還不知道林惜病重的消息,此時見謝氏面色難看,也知曉林惜的情況定然不容樂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