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何的聲音。
他是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中用著吃奶的力氣爬出來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太餓了。
當他出來之后,他滿眼所見的不過是形態(tài)各異而僵直的人,完整的或是不完整的,吊著的或是趴著的。然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沒感覺,他只是餓得大哭大叫。
就在他以為原本熱鬧的地方現(xiàn)在只會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不遠處的廚房里傳來了動靜,他順著聲音去看,看到了裝蔬菜瓜果的一堆簸箕和籃子下面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小孩的脖子上掛著一塊比他臉龐還要大上許多的大餅。而那個小孩像是被嚇傻了一樣一動不動,適才的聲響應(yīng)該是那堆東西自然滑落造成的。
“我餓了?!彼青堑恼f。
脖子上掛著大餅的孩子一動不動。
“餅?!彼钢菈K已經(jīng)臟兮兮的餅子。
小孩依舊一動不動。
最后,他十分自覺的伸嘴一口咬在餅子上;掛餅的孩子陡然嚎啕大哭。
那個孩子就是廣袤申,寫著名字的布條被縫進了他的衣服里,供以五日食用的粗餅成了他的項鏈。
而他,毫不猶豫的搶了他的“項鏈”。
也許兩只孤獨食草的小鹿總會不約而同的相互靠近,所以在將餅子吃完后的第二日,兩人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可能是他們實在太小的原因,于大餅耗盡之后,兩只小鹿又啃食了幾天廚房里剩下的蔬菜瓜果,從極度的不適應(yīng)到適應(yīng),也漸漸的將周遭的慘境給忘得一干二凈。
那間支離破碎的廚房成了他們歡樂的場所,遮掩著外面腐敗而糜爛的氣息與陰森可怖的氛圍;啃著生菜生肉的那一刻是苦,但玩起捉迷藏的瞬間卻是樂。
這種快樂讓兩個乳臭未干的孩子忘掉了所有的煩惱,他也忘掉了孿生兄弟的失蹤。
不過凡事總有個終點,而這個終點是,當他們還在捉迷藏的時候,廚房外面突然進來了一群人,而他被一個山匪抱走了。
他記得自己當時好像沒叫也沒鬧,只是很安靜的看著墻角的一處,因為他知道廣袤申一直藏在那兒,只是他不想那么快就把他“找出來”。
“唉,都說了不合適了?!毕氲竭@兒,賀平川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嘆息。然后就是不自覺的往肚皮上一摸。別說,午膳他基本沒吃,就光想著綁人了,現(xiàn)在感覺真是有點兒前胸貼后背了。
他有些后悔剛才沒往自己懷里揣點兒干糧;只得在身上摸索著,摸了一陣,摸出了幾個散錢。他噓了一口氣,伸手就往自己腦袋瓜子上猛的一拍——天吶!干糧沒帶就算了,怎么錢也忘記拿了?!
賀平川大致的數(shù)了數(shù),在心里估算著夠自己吃幾頓飯。至于住店那就別想了,最多住個三次,自己就會傾家蕩產(chǎn)。
那他要不要偷偷摸摸的回去拿幾個金珠或者紅玉什么的?算了,護院的那幫家伙再渾也不會渾到讓他再逃脫一次。想來想去似乎也只能去找自己的養(yǎng)父借點錢花花。
人總是在看到希望之后就開始激動和興奮,仿佛適才被餓得有些發(fā)軟的身體又變得充滿活力。他加快腳步,兩三下跨到了一處偏僻的餛飩鋪子,要了份大碗的餛飩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一時三刻的風(fēng)卷殘云后,他又跟老板討價還價了半天,在別人極度不情愿的情況下給自己打了個八八折,這才付錢離開。
出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道城門趕往珈藍珈西邊的一處荒郊野嶺,那處名為“夾涼溝”的地方有著遮天蔽日的大灌木叢和終日不干的稀濘土地;一腳踏下去,不是腳背被棕色的濕土覆蓋就是踩到個什么被樹葉雜草所遮蔽著的小坑;稍微不注意就跌個狗吃屎。
天上的太陽依舊明晃晃的掛著,就算已經(jīng)斜到了半空,也沒有絲毫的弱勢;那種潮濕悶熱的感覺只增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