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塵揚說最快晚上十點左右他就到家了。我怕自己挨不到十點鐘就睡過去了,睡前定好鬧鐘,鬧鐘一響,我猛地驚醒過來。從枕頭下摸出手機,十點鐘了。他沒有如約回來。
我撥打他的電話,電話里的那個女人毫無感情地說,“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我繼續(xù)打,一直打,始終接不通。起身開門去敲809的門。
“邵瞳!邵瞳!”我捶著他的門,一邊撥打他的電話。
“萬寧。”許久邵瞳才接了電話,他的聲音很不對勁。
“你在哪里?我打不通厲塵揚的電話。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渾身冰冷地靠在他家門上,頭頂燈光朦朧。我聽見他的聲音在寒夜里顫栗,玩世不恭的邵先生,從來不在人前露怯。
“萬寧,你聽我說。”邵瞳頓了頓,“老大他在回城的路上出了車禍,你別急,他命大得很……”
什么?車禍?
怎么會這樣?
“他……他現(xiàn)在哪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著步子回到客廳,挨著沙發(fā)坐了下來。
“花城一附院,萬寧……”他還待說什么,我打斷他的話,大聲叫著,“你現(xiàn)在花城?你去花城為什么不叫我跟你一起去?”
“萬寧,你別激動。你聽我說,夫人她……她不希望你出現(xiàn)在醫(yī)院。你還是先不要過來,等他身體狀況穩(wěn)定后會轉(zhuǎn)到明心醫(yī)院來,到時有機會你再……”邵瞳不住地安慰著我。
我啪地掛掉電話。
癱坐在沙發(fā)上,像一攤冰冷的爛泥。
夏夫人不希望我出現(xiàn)在醫(yī)院,她完全不愿意承認我這準兒媳的身份。厲塵揚那神人是越過他家人去C城提親嗎?
最早一趟城巴早上7點半發(fā)車,不塞車的話要兩個來小時到花城。我一夜無眠,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塞包包里,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樓。思前想后,去到車站還得花半個多小時,不如直接打車,頂多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在路邊攔車,司機聽說一大早要跑花城,扭扭捏捏說,太遠了太遠了,跑不了。我大大方方焦焦急急地說,師傅您開個價吧,我真的趕時間。那司機探出頭來,打量了我數(shù)眼,“美女,是你哦!上車吧!價錢好講哦!”司機居然認得我。我有些驚詫地望著那司機,大概是因為我以前坐過他的車。想了想還是提著包上了他的車。
睡一覺就好了,好好睡一覺。我靠在車窗前,拉下針織帽子,躲在圍巾里,抱緊雙臂,像一只黑色的甲殼蟲,搖搖晃晃地晃了兩個來小時回到闊別數(shù)月的花城。
這個城市一成不變地熱鬧著繁華著,它不會為誰的悲喜流一滴淚。
我被司機搖醒,迷迷瞪瞪地付了他五百塊錢的車費,在花城一附院正門前下了車。一下車便吐得翻江倒海,臉色鐵青地坐在醫(yī)院門口,翻出包包里的礦泉水,漱完口,淺淺喝了一口。不遠處提著掃把和鐵皮簸箕的橙衣天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踉蹌著進了醫(yī)院,跑到咨詢臺跟護士小姐姐打探昨晚車禍送來的病人。
“昨晚確實有收治一名車禍患者,具體情況他的主治醫(yī)生才知道。你是他什么人啊?現(xiàn)在非探視時間。”護士小姐哈欠連天地道。
“他有沒有脫離危險?什么時候可以探視?”我焦急萬分。
“說了我不清楚,你去8樓找主治醫(yī)生問問好嗎?”護士小姐姐不耐煩地道。
我隨著人流涌進了電梯,電梯里難聞的味道令人暈眩不已。臉色煞白地穿過燈光雪亮的過廊,逮著一個行色匆匆的護士問,“請問昨晚車禍送來的人在哪里?”
護士小姐一臉疲色,極不耐煩地嚷著,“死了,沒救過來。”
怎么會這樣子?昨天他還歡歡喜喜地給我打電話,開開心心地規(guī)劃著人生,要娶媳婦兒,要和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