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的風卷起細碎的積雪,拉著它共舞幾圈,又毫不留情地丟下它,任它落在地上,碾入泥土。
舒陽漫無目的的在縣城里閑逛,有些不太想回廟里。
盡管那里的人都在熱火朝天地為他的生辰做準備,他卻有一絲抗拒,不想加入這場慶祝。
或許對旁人來說,出生是一件快樂的事,但對他而言……
他并不是在被期待中降生的。
“小舒廟祝!”
一聲呼喚叫醒了游魂的舒陽,臉上下意識地流露出笑意,轉頭望向叫喊的方向。
斑駁的朱門處,一個老婆婆提著年節里才拿出來掛的紅燈籠,腳步蹣跚。
舒陽連忙上前幾步,笑問道:“花婆婆,天還沒全黑,您就打著燈籠出來了?”
“聽說今天是你生辰,這盞燈,是掛在我家門口,為你祈福的,愿你平安喜樂,一生順遂。”
花婆婆伸手扶上舒陽的胳膊,像是抓住了自家孩子,滿臉慈祥。
“老婆子沒什么拿得出手的,這是自己編的吉祥錢。”
說著,招呼身后的孩子把燈籠掛起來,從懷里掏出一枚銅板。
溫熱的銅錢纏著紅繩被塞進手里,舒陽只覺得掌心發燙,燙的他快要握不住這枚銅錢。
“小舒廟祝!”魯三明推開門,正好看見隔壁花婆子家的紅燈籠和舒陽,連忙高聲叫道:“正巧我也要掛燈籠嘞?!?
說話間,火急火燎地來到舒陽面前,掏出懷里的吉祥錢。
“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同樣有些褪色的紅燈籠在魯家門前掛起,舒陽怔怔地看著那盞燈,不知如何是好。
“呀,小舒廟祝在這里呢!”
“小舒廟祝!”
…………
天色將晚,原本早該吃完飯上床休息的百姓,今日一反常態。
一家接一家的院門打開,高高地掛起或新或舊的紅燈籠。
有的遇見舒陽,祝福幾句,把手里的吉祥錢送給他,有的則去了將軍廟,送到了將軍案前。
舒陽是紅著眼眶回來的,懷里鼓鼓囊囊,裝滿了銅錢。
跟包子鋪的小哥碰了個正著。
“小舒廟祝,你怎么哭了?”
“太感動了。”
舒陽實話實說。
他頂不住這個,明明他借錢借糧都是收了利息的,這些人卻……
“那不好意思了,我也是來讓你感動的?!?
包子小哥一攤手,長著薄繭的白皙掌心里有兩枚吉祥錢。
“一枚是我娘編的,一枚是我編的,祝你歲歲安康?!?
真誠祝福的語氣,小圓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盯著舒陽的眼睛,似乎是看他會不會再哭出來。
可惜,舒陽不會在小受面前流眼淚。
后院里,白眉給舒陽整了個大的。
方便面配蛋糕胚(也就是雞蛋糕),上面還插了丑陋的紅蠟燭。
像是把大蠟燭烤軟之后,重新用手搓出來的。
六嫂,劉海,江流兒都緊張地看著舒陽,他們覺得白眉弄這些東西一點都不靠譜。
就連自信滿滿的白眉也在舒陽呆滯的表情中感到一絲不安。
說起來,這里并不流行這種過法。
除了方便面還勉強及格,這個蛋糕恐怕就差遠了。
“是將軍安排的!你也知道,我跟將軍是老鄉,我們那里的人,都是這種過法,中西合璧!”
白眉拉著舒陽的手,一臉凝重,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硬拉著舒陽去桌前許愿吹蠟燭。
但這一套向來是舒陽哄白眉用的,如今他倒反天罡,舒陽快被揉碎的心總算恢復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