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早就想回來了,只不過少爺一直沒松口,老爺手里又沒什么銀錢,這才耽誤到現在。”
牛二和牛大自京城回來后便跟了李伯玉,后來又跟著去了并州,兩人沒簽賣身契,只簽了三年的活契,為李伯玉驅使,做些跑腿打聽等雜事。
牛大憨厚,牛二靈活,兩人人品忠心都過關,正好彌補了李伯玉沒有根基的短板。
這次李安吵著鬧著要回家,李伯玉不放心別人,便讓牛二親自護送回來的。
“并州和密水差的遠了,那里靠北,像咱們這樣的普通百姓少,好多都是兵戶匠籍,因為有衛所,地方又有軍方的又有衙門,亂的很,少爺剛去時兩眼一抹黑,人家看他年輕沒有根基,沒少碰壁。”
“還是鄉君寫信給了西北的淳郡公求助,也不知淳郡公怎么運作的,兩個月以后那幫兵匪才有所收斂。”
這一點趙小山早有耳聞,李伯玉之前在信里說過。
并州那地方,直面胡人,干好了能撈到軍功,干不好小命都能不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李伯玉一個新鮮出爐的小進士,去了挨欺負很正常。
好在有淳郡公的疏通,外加上李伯玉自己很優秀,倒是讓他渡過了最難的階段。
只不過,外面的事情好解決,家里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鄉君周香玉嫁給李伯玉后一直住在密水的侯府,和李安周氏只有逢年過節時走動,平日里很少見面。
現在大家隨著李伯玉一起去了并州上谷縣,那里本就窮,李伯玉剛去也不可能在那買房置地。
一大家子烏泱泱幾十號人一起擠在狹小破舊的縣衙后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摩擦矛盾也隨之而來,這是顯而易見的。
李安做了古仙村二十多年的村長,在外人面前或許什么都不是,在村里卻能橫著走。
每日在村里,誰不敬著捧著,村里服徭役曬谷過戶的時候誰敢不聽他的。
別的大能耐沒有,但該有的脾氣傲氣一點不少。
而鄉君自小便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因為父母早亡,和哥哥相依為命,周徹那時候也是個孩子,并不比她大多少,根本不懂如何教養孩子。
外加可憐她一個女娃沒了爹娘,便對她十分縱容。
鄉君那時候鬧著不成親,都說要找個和尚了,周徹氣的要死,寧可自己也跟著去了大昭寺,也沒舍得動她一根手指。
若不是當初皇后娘娘要對她的婚事橫插一刀,迫使她必須馬上嫁人,周徹又如何能慌不擇路下選擇了李伯玉這樣的窮書生。
鄉君身份如此高貴,又是低嫁,對李家能保持大面子上的尊重已經很可以了。
要求她像普通兒媳婦兒那樣又孝順又噓寒問暖的,想都不能想。
李安他們去之前就有過這樣的顧慮,知道跟著兒子去了任上會和兒媳婦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估計會有齷齪摩擦。
但想著自己身份在這呢,再如何鄉君也會有所顧忌。
再加上自己也不是那等磋磨兒媳婦兒的惡公婆,便賭著一口氣跟著去了。
可誰知,現實情況比預想的更惡劣。
到了上谷縣后,李伯玉面對著錯綜復雜的局勢,每日里殫精竭慮夜不能寐,常常在縣衙工作到半夜才回,有時候還要下去視察,根本不可能很好的照顧到家里。
縣里很小,連個像樣的逛街的地方都沒有,李安和周氏去了后每日里無所事事,又沒地方可去,成日憋在后宅,憋悶的很。
尤其是看到兒媳婦兒奢靡的生活作態,老兩口很是看不慣。
她一個人,前前后后竟然有十幾個服侍的丫頭,連梳頭都有專門的小丫頭。
他們倆呢,總共就兩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