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摻進去雜物,不然水怎么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眾人爭辯間,白梵也不理會,洗好手自顧拿了旁邊的軟帕擦干,完事又拿起一條,移向第二個水盆,將帕子浸濕,復而擰干攤開,慢慢擦拭起臉來。
眾南取弟子們皆住了口,連柳津也著急地探向第二個水盆,爾后周遭死一般寂靜,一個個瞠目結舌跟見了鬼似的。
我心里憋著笑,周遭人以為他行為無狀。我卻是知道的,狐貍喜凈潔癖的毛病是一點沒改,定是趕早行山路過來,嫌出汗沾了灰塵,所以看到那盆水干凈清澈,便著急凈手洗臉。
看臺上所有人都圍著水盆,我移動團云輕輕飄到他面前,看他眼皮半斂微低著頭,高挺的鼻梁更顯出挑俊逸。
我頓時起了捉弄之心,雙手趴著團云,探出腦袋沖他臉面長呼了口氣。
白梵眉頭一抽,慢慢抬起頭,雙眼迷茫地看看周圍。
本帝姬這會子已經膽肥來,橫豎他看不到,縱然察覺出來又如何,也沒人相信他。我隱了身有恃無恐,繼續朝他耳邊又長呵了一口氣。完事怕被捉住就立刻竄開,卻見他身形未動。
嗯?
我疑惑地又探出上身湊近,正在這時,白梵脖頸微側,左手忽然迅速上揚橫空一甩。
我猛然瞳孔放大,看他將劈過來的手連忙隨之后撤,唔,尚幸人沒被捉到,但綰發的步搖不慎被他尾指勾到了珠玉,下擺交互碰撞,發出細碎的鈴鐺聲。
白梵歪了歪頭,手掌又往原來的地方撈了撈,自然是空空無物,我早已躲遠。
我倆這一來一回間,另一頭的人群中不知誰先開口,“水凈……水是干凈的!無黑無濁!”
“……真的一點都沒有污黑!”
出現這情況我并無太大意外。到底而言,白梵的血統乃為上古九尾,魂體本就強大,饒是他為了渡無量劫而割舍掉一魂,重生后依舊在魂體不足的情況下封了神,其天賦悟性放在六界都是可怖的。
若說真要說點什么令我沒想到的,應當是水沒變黑。如今青丘雖與仙界交邦行正道,但九尾一族至上古起聲譽都是好壞參半的,白梵狐貍本帝姬慣覺得他是個腹里藏黑的,沒測出黑氣真令人費解。
不由又瞥了眼白梵,見他目光依舊梭巡在我原來的位置。
忽然福如心至,要么是白梵身為神祇的魂體太過強大,洗髓潭水難以驗測;要么,便是這水只能測惡不能測善,如今他心智不,根本就無所謂善惡,所以雖無善心但亦無惡念,水才沒有反應。
人群中一下炸開,連下邊的新人也忘了規訓竊竊私語,有人尖叫道“他一個傻子,怎么可能!”
柳津率先反應過來,眼睛巡著聲覓到說話的人,上前過去往他后腦勺一拍,“你個小子說話給我注意著點!敢對我兄弟口出穢語,便是如今柳某不再是南取弟子,也有法整治你!”
那名弟子似乎十分懼怕柳津,連連道歉往后縮。
柳津回頭去尋白梵,發現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那些人指指點點,帶了質疑審視的目光交頭接耳。
柳津怒喝一聲正欲擠進去,這時,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至上方主殿傳來。
“廣云臺上不得喧嘩!”
數位廣袖寬袍的修者從重重臺階飛下,穩當落在云臺上,正是辛虧去請的南取諸位掌事。
眾人鴉雀無聲,迅速散去讓出空位,臺上南取弟子們也趕緊招呼所有人歸回原位。
柳津連忙迎上去,拱手道“柳津拜見衍德掌門、師尊及各位師叔師伯。”
為首的望霞峰主衍德頷首,看了一眼白梵,又與身旁一位石青色衣著的男子對視一眼,那男子隨即道“津兒,這位便是你的表親,洛陵白府的……那位異姓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