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到邊上案牘,攤開紙筆寫字,“柳侯爺莫急,小侯爺蒙朧多日,咋一醒來尚且不能認人,好在我已將其積壓的毒素逼出,他過會兒便能真正清醒。”
柳熙茂將著柳津安頓好,踱過來拱手要與我下跪,“拜謝道長天恩!”
匆匆伸手做制止狀,“侯爺且住!”
到底也是沒跪成,被白梵給截下。我起身將著寫好的藥方連同白玉瓷瓶一并遞給柳熙茂,“侯爺,照著這個藥方去給小侯爺準備藥浴,記得水泡黑就換,足等水清了,小侯爺體內的余毒也便能排干凈,瓷瓶里是清心丹,每日晨起服一粒,不出三日,定能大好。”
這清心丹可是上品好物,于立身修行、除障寧心大有助益,在修真界一顆都萬金難求,慚愧,又揮霍了狐貍的一筆家私。
柳熙茂雙手接過,鄭重其事地拱手與我拜了三拜,“我兒仰仗仙長方有這第二條命,柳某深謝大恩!仙長是世外人,黃白之物恐難表真心,我這一介武夫,道謝的話也不會兩句,仙長……”
“侯爺不必如此,小侯爺是個好孩子,過了此劫,往后必定前程似錦。我呢,只當是積攢功德為求仙順遂。”本帝姬接過狐貍手中的拂塵,仙氣凜然地一甩,“再且說了,若真想表謝,也當要小侯爺親自來才是,我還會在洛陵住一段時日,等小侯爺病好,讓他自個兒過來請我吃酒。”
“是是!”
一提到柳津,柳熙茂連連點頭,連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正欲再說話,外門有小廝進來傳報,是白府派人過來要接白梵回府。
看來周康全已經回去報主了,這么一會兒便趕來了,那對惡毒叔嬸的手腳倒快。
柳熙茂對白梵疑問道:“侄兒,怎么出門沒問過你叔叔?”
白梵微微欠身,比劃手語,“我這便回府,堂舅勿念,安心顧好柳津。”
先前柳熙茂一直在擔心柳津之事,沒仔細注意白梵,此刻才認真注目起他來,面露寬慰之色,“從前你連人都識不了幾個,兩年未見你,當比在白府的時候清楚多了,果然送你去仙門修行是上上之選。很好!很好!我白兄和喬妹妹泉下有知,必然也會很欣慰。”
白梵拱手一拜做以請辭。
柳家侯府在皇城南邊,忠義王白府在皇城北邊,白這一姓氏早二十年前在中容國可謂如雷貫耳,如今卻是人人唏噓,道白氏滿門榮耀,最終卻落得個后嗣凋零、門庭冷落的凄涼下場。
洛陵舉城皆盛贊先忠義王白穆蕭之胞弟——當今太傅白穆儒大義,不僅盡心力照拂養育忠義王夫婦的遺孤,還一并操持著偌大的白府,才令保住了白府的體面和富貴。
我心頭冷笑,白穆蕭只有白穆儒一個親弟弟,家里原先是經商出身,小本營生也算衣食不缺,后因父母早逝,不過十四歲的長兄毅然投軍,用軍餉供養小他三歲的弟弟。時逢亂世,中容國邊境多有異族侵擾,白穆蕭屢建奇功,從軍二十載與軍爵世家之女柳熙喬相守相知,結成姻親后立業建府成家。
而這中間,白穆蕭對白穆儒也是一路扶持。
白穆蕭常年投身軍務,兄弟二人雖不常見面,然白穆蕭有什么好處從來也不忘落下他。令其一個窮舉人,平步青云進了翰林院里當文官,功績尚不豐足仕途卻一路看漲,白穆儒現如今的太傅官位,也是沾了白穆蕭身死后中容國皇族補償白氏的榮光。
俗語云斗米恩升米仇,白穆蕭至死也想不明白,自己一手養大的血親弟弟到頭來竟是包藏禍心的山中狼。非但不感恩,反而嫉妒兄長的榮耀,不滿居下意欲除之而后快,早早就為了一己之利入贅國舅之女,以圖攀上皇親,后更與國舅寵妃一檔勾結,暗中通敵出賣軍機,令白穆蕭殞身沙場。
一個早就分家入贅的外人,白穆儒可不得保著白府的富貴,只恨不能將忠義王府的富貴明目張膽地攬入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