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一走,遠慧臉上繃著的超脫于外的高深,就好像被摘下來的面具,一下松了下來。
她面對著蘇梁淺,面上只剩下尊重和敬畏,若是胡公公在,定會驚詫萬分,因為哪怕是對慶帝,遠慧也從來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態度,與尋常百姓無異。
“蘇大小姐。”
遠慧做了個請的動作,蘇梁淺跟著,和遠慧上了樓。
樓上,有香煙裊裊,是那種凝神靜氣的香味,淡淡的,有種說不出的雅致,再加上四周圍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讓人的心情,不自覺的變的寧靜。
三樓,是分隔開的幾個小房間,房間的門,是竹子做的卷簾,屋內沒人,卷簾都是拉開著的,遠慧領著蘇梁淺到了最里面也是最寬敞的一間屋子。
屋子里,陳設簡單至極,墻上掛著經幡,靠內墻的柜子上,是各種佛教的藏典,靠窗的位置,有個小茶幾,茶幾兩邊的地上,各放著一個蒲團,正上方的香案上,外面雕鏤著云紋圖案的銅爐,也燃著香。
蘇梁淺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上,往外看去,這個位置,剛好對著冷宮所在的方向。
遠慧在蘇梁淺其后坐下,盤腿跪著,“皇上從我這里離開后,經常去找賢妃娘娘。”
蘇梁淺聞言,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大師還真是思慮周全,我在這里謝過了。”
遠慧看著面帶微笑的蘇梁淺,見她滿意,心頭微松,但神經依舊是緊繃著的,這幾乎是他在面對蘇梁淺時完全不受控的反應。
內心臣服,心懷敬畏,不受控的緊張。
“是貧僧要謝您。”
遠慧雙手合十,虔誠行禮,“貧僧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呆在槐村那個地方。”能在那個地方安然度過一生,已經是遠慧設想過的,極好的結果。
遠慧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萬民尊崇,就連皇帝在他面前,都是畢恭畢敬的。
“有得有失。”
蘇梁淺并不覺得這地方比槐村好多少,都說伴君如伴虎,還沒得自由,而且就算名利雙收,卻什么都不能享受。
遠慧明白蘇梁淺所指,沒有半分悔意,“不,此乃求仁得仁,人死留名,現雖死也不枉此生了!”
遠慧一臉正色,看向蘇梁淺的神情,多了幾分感激。
在遠慧看來,他在槐村,也是坑蒙拐騙,他做的既然是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就有被發現的危險,但那時候要死了,是被人唾棄,名聲是臭的,現在卻不一樣,他就是死了,天下人也會記得他。
所以就算是伴君,遠慧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戰戰兢兢,因為他已經看淡了生死。
人固有一次,誰不想轟轟烈烈的?
遠慧蘇梁淺,只有感激敬畏,并無怨恨。
“大師能如此想,我心甚慰,大師深受皇上敬重,我也很放心。”
遠慧起身,給自己和蘇梁淺分別倒了水,重新跪坐好,“小姐怎么突然決定這時候去泗水?”
按照原定的計劃,他還要再過幾日才向皇上提起泗水地動之事,而且蘇梁淺也沒告訴他,自己會去泗水一事。
“不是你和皇上說我是最適合的人選嗎?”
遠慧和慶帝說這樣的話,是為了凸顯蘇梁淺此次疫情旁人難以取代的地位,并無害蘇梁淺之意。
蘇梁淺見他要解釋,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遠慧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是她給的,遠慧并非蘇傾楣和夜傅銘那樣不知感恩甚至是恩將仇報的人,且,她給遠慧的,也就只有這兩年發生的大事,遠慧精神心理上還是依賴她的,卸磨殺驢這種事,他就是想做,也有所忌憚。
“泗水已經發生了疫情。”
遠慧擰著眉,臉上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