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周立寒本來想洗碗的,但陳瑰意搶先一步,不敢再讓她洗了。
她便跟著陳醫(yī)娘和周庭霄到安靜的簾幕里。
陳醫(yī)娘給周庭霄聽脈。
聽完左手聽右手,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小男娃,你這是碰上庸醫(yī)了吧?”她把完脈可以說是非常生氣:
“這治的還不如不治呢,你原本底子不算太差,只是天生貧血些罷了。這會倒好,非但貧血沒給治好,還給肝腎平白添了毒和負(fù)擔(dān)!”
周庭霄很冷靜的聽完,幾乎不顯得意外,只是眼底浮現(xiàn)一層悲切。
“那往后就......勞煩陳大夫救治我了。”他頷首輕聲說。
陳醫(yī)娘沒好氣道:“得虧你年紀(jì)還小,要是再給那庸醫(yī)治上五年十載,你也就甭再治了,直接歸西享極樂去。”
“陳姨別這么說嘛,這不人到了您手上,您總能妙手回天的。”周立寒半討好地哎嘿一聲,又有些苦臉。
“所以他這情況得治多少年?大概要花多少錢?”
“先要把心肝積累下來的藥毒給清了,不然沒法子治別的,肝負(fù)擔(dān)不住。”陳醫(yī)娘提筆刷刷寫方子:
“這起碼要個三四年吧,然后他這情況,治貧血是長久的事,沒有治幾年的說法,也不是光靠我治,得他配合著作息和飲食來。”
寫完抬頭看見周立寒眉頭鼻子皺成一團(tuán),輕哼了聲:“這次就先不收錢了,等把這養(yǎng)肝湯喝一個月,配上按摩穴位一個月后見效再說。”
“好嘞陳姨,多謝陳姨,有勞陳姨!”周立寒立刻大喜,看眼漏鐘嘶了聲,“差不多我過所衙去了,早點(diǎn)把事情弄完,早點(diǎn)帶小子去上戶。”
陳醫(yī)娘道:“你要跟他一塊注意了,別隔三差五為公事熬夜的,你的肝也沒多好。”
“好好,都聽陳姨的。”
周庭霄目送她離去。待周立寒走遠(yuǎn),陳醫(yī)娘看了他一眼。
“小男娃,知道你哥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陳醫(yī)娘有些冷淡地說:
“我多治一個病人沒什么,又不會累死,還有錢掙。你哥可不一樣,她能活到今天都不容易,更何況要活得出息,都頂著天大的危險。你若不能給她爭氣,老娘寧可忤逆良心一回,使法子讓她沒了你這個累贅。所以,你好自為之。”
放下話便走出去,對里屋喊了聲“洗完碗不許練琴,過去給老娘抓藥”,繼續(xù)給新來的病人看病。
周庭霄沉默地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我會的。”良久,他啟齒低低地對自己說。
周立寒并沒有如期回來帶他去上戶,甚至還比下職時間晚了一個時辰才到。
“樂大人還沒打好招呼,改天再去。”周立寒風(fēng)塵仆仆,一身血腥味草腥氣趕來醫(yī)館,“走,先回家。”
陳醫(yī)娘還在藥房忙活,沒見到她。周庭霄對她身上這個味道也很熟悉,“兄長又去打獵了?”
“是啊,欠何屠戶兩頭狼呢。我申時初就干完所衙的活了,就趁著難得空閑的白天出城打獵。”
周立寒抻了抻脖子道,“天時地利人和,一口氣獵到兩頭,就直接馱到城東去給何爺,再過來接你了。”
周庭霄一時沒有回話,只是望著她被撕爛的交領(lǐng)口,以及周圍的一片血漬。
“哦,不注意被反抓了一把。”周立寒順著他目光垂首一看,“沒大事,回家我自己弄就行,快走吧。”
不然一會兒陳姨出來,見到她這模樣又少不了逮著罵。
她忙拉著周庭霄出去,先驅(qū)馬小跑一陣,才降下速來慢慢晃蕩。
夜蟬在路旁樹上窸窣啼鳴,街邊店鋪都已冷清下來,準(zhǔn)備打烊。
“今夜倒是挺爽快,”周立寒打了個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