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的聲音一直在紀弘成頭腦中回蕩,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褚登科。
這不是自己的徒孫褚登科嗎?
之前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褚登科,開始時以為他是蒙元派來的探子,可后來張世杰殺了三萬人,烏恩自裁,結果也證實,褚登科跟蒙元沒有什么關系。
紀弘成查過褚登科的底細,他是一個江南來的落魄書生,如果是細作,可能是南宋派來的。當時南宋威脅不大,即使他搞點技術或者武器給南宋,紀弘成也是可以接受的。聽說此人很有天賦,紀弘成希望慢慢感化他,將來為華夏所用,所以才允許他在水西學派繼續混下去。
萬萬沒有想到,他完全低估了這個人的危險程度,他居然是日本探子。
紀弘成知道,以今天水西學派的影響力,西方東方,各種勢力,各個國家,都可能派探子進入水西學派。紀弘成沒有對此進行嚴格的甄別篩查,幾乎是來者不拒,隱患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日本探子最可惡,學東西,壯大自己的國家,造福自己的國人,紀弘成其實內心是歡迎的,可你他媽直接把人擄走,甚至可能殺掉,不愧是鬼子的祖先,窮兇極惡至此。
紀弘成想到這些,卻依舊面色如常,閉著眼睛,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吉田看了紀弘成半晌,感覺他脈搏正常,無法判定他是醒了還是沒醒。吉田是個多疑的人,他寧可相信紀弘成已經醒了。
“從現在開始,留一個人在這里,另一個人在門外。之前我交代過你們的事,一定要記住?!?
“是!大人?!?
這短短的兩句對話,紀弘成獲得了幾個信息。
第一個信息,這三個人都是日本人,都是探子。第二個信息,吉田只是懷疑紀弘成可能會裝昏迷,并不知道,他已經聽到過那兩位說日語,甚至也不知道,紀弘成居然能聽懂日語;第三個信息,現在這艘船應該還在華夏海岸線附近航行,雖然無從判斷目的地,但吉田在防備著隨時遇見新宋的人,否則他沒有必要隱瞞自己日本人的身份。
吉田說完,就出去了,從腳步聲判斷,那兩個守衛嚴格按照吉田的吩咐,一人在外面的樓梯口警戒,另一個人就在紀弘成旁邊。
此時紀弘成是仰面躺著,其實他早就想翻個身了,但只有忍著。睡著的人會翻身,但昏迷的人是不會感覺到舒服或者不舒服的,會進入一種無意識狀態,不會通過痛覺或者呼呼被叫醒。
就在紀弘成在考慮,要不要悠悠醒轉的時候,聽到腳步聲又回來了,這是吉田。
腳步來到這艙室里,便遠遠的停下了。這時那位守衛起身,來到了紀弘成的塌旁,估計是受到了吉田的什么指使。
紀弘成心里一陣緊張,因為他不知道吉田去而復返,這是要對自己做什么。
紀弘成后世時曾多次去醫院照顧病人,知道人被藥物麻醉后的狀態,他準備當個好演員,接受吉田的試探。
紀弘成正想著吉田會用什么方式試探他,探脈?這個無法做到準確;呼吸?自己完全可以讓呼吸變得均勻……他不禁想到一種可能——痛楚!針刺,電擊等等,最好不要是最后一種。
不過接著他放心了,因為他想到,既然吉田要繼續裝成新宋人,那就不想暴露鬼子身份,一旦對他動用酷刑,到時候自己醒來了他怎么圓場?
既然是擄掠,而不是刺殺,說明自己對他們還有用。
那位守衛抓住紀弘成的肩膀,讓他翻身,側身躺著,這正中下懷,紀弘成仰面躺了太久,早就有些堅持不住了,現在翻個身,無比舒坦。
而且這也說明,吉田不是要將他開腸破肚。如果吉田撈起他的衣服,把他的肚皮暴露在空氣里,紀弘成肯定會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給吉田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