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突然變臉,朱祁鎮被她急切的語氣嚇了一跳,怯怯地開口道:“是我……是我……”他對上母親嚴厲的目光,也不敢再說什么,抓著袖口支支吾吾。
他從小在奶奶身邊長大,和母親感情不算極深,只是覺得每次娘來探望自己的時候格外溫柔,可從未見過孫貴妃今日這般疾言厲色,一時間又怕又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朱予煥見朱祁鎮有些拉不下臉,趕忙打斷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事兒,都過去了,都是姐姐不好,本想著帶你舞馬給爹爹瞧,沒想到一不小心出了這檔子事。”
這群人可千萬別說著說著又把鍋甩到她的馬身上,她還等著過段時間給流星配種呢……
聽朱予煥如此溫聲軟語,朱祁鎮立刻跑到了朱予煥和朱瞻基中間,躲在朱予煥后面,拽著她的曳撒一擺不肯再說話。
孫貴妃見自己親生的兒子也這樣,心頭冒火,但礙于朱瞻基還在,只能強行忍下。
朱瞻基心中早就有了結果,又從朱祁鎮的三言兩語中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對朱予煥道:“這經文抄一遍就好,爹爹讓人供奉到奉先殿去。”他又看向朱祁鎮,語氣嚴厲,道:“朕看你是太嬌生慣養了一些,該給你找個先生約束一番!”
朱祁鎮躲在朱予煥身后,一言不發,很是委屈。
姐姐將他護的很好,又沒出什么事,爹爹為何大動肝火?
朱予煥不愿意夾在這父子二人之間,只是道:“弟弟年紀尚小,還未正式開蒙,爹爹何必苛責呢?”
說起這個朱瞻基就更來氣,但又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什么,只是對朱予煥道:“他從小就被你們這么愛護,怎么能長大成人?”
朱予煥安撫地拍拍朱祁鎮的肩膀,這才答道:“弟弟天資聰穎,只要假以時日,自然也是卓爾不凡的英才。”
朱祁鎮見有人為自己說話,也不再哭泣,抬起下巴道:“姐姐說得對!”
朱友桐不由暗自腹誹,好一個應聲蟲!
朱瞻基見兒子這樣驕傲,到底沒忍心訓斥,改口道:“既然如此,爹爹可就要給你找個合適的先生開蒙,從今以后就要識字讀書,和你姐姐一般,四書五經爛熟于心,信手拈來。”
朱祁鎮雖然不懂,但聽朱瞻基說朱予煥可以,自己自然也沒有不會的道理,因此驕傲地答應下來,道:“好!”
孫貴妃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自然明白朱瞻基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禁閉也好、抄經也罷,無非是要借機將這件事淡化。她即便再有不甘,此時此刻也只能乖乖噤聲。
順德公主的影響實在是太大,即便如今太后一心撲在皇太子的教導之上,但陛下對朱予煥也十分信賴,除非能把她從宮中趕出去,否則未來怕是連太子也要站在順德公主那邊。
朱予煥表面上關了禁閉,實際上卻是悠游自在。《清靜經》也就四百字不到①,一遍抄完,朱予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連課都不去上,不僅如此,還能久違地陪在母親和妹妹的身邊,只能用“自由”二字來形容這樣的日子。
只是平日里眾人都習慣了朱予煥露面,而如今朱予煥不常出現,還和宮中游樂的事情相關,眾人都有些納悶,加之朱予煥也不動聲色地讓女官們縱容宮人討論,各種消息很快便四散,什么猜測都有,說得天花亂墜。
“什么亂七八糟的!”朱瞻基一腦門子的官司,訓斥道:“這些事情有什么好傳的!市井小民,膽大包天!連天家的謠言都敢傳!”
他摔下的文書,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近來在京中流傳的言論,無非是將朱祁鎮那日被嚇哭的事情刻意放大,說皇太子性情懦弱、不堪大用,又說順德公主有意謀害太子,舞馬不過是個借口,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正是如此,更有謠傳皇次子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