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么多年,并且尋到自己的身邊,他那猶如木石一般的心,竟然泛起絲絲溫暖和柔軟來,闊別十數年的這種感覺,讓他很是不適應,也很是欣喜。
宋離月不解地問道,“你說十年前我遇到的人是你,可當年你明明說自己叫徐丞謹的,為何,為何你又是徐寧淵?”
“相見不能相認。”眸底閃過苦澀的一笑,徐寧淵看著她,“應該是對我懦弱的懲罰。”
輕咳幾聲,他喝了口溫水,繼續說道,“十年前,宮里出了一件大事,我當時七八歲,不是太懂到底是發生了何事。那夜我睡得正熟,忽然有內監偷偷跑來告訴我,說有人質疑我不是先帝所生,要殺我,讓我趕緊你逃走。”
宋離月聽著,心里升起疑惑。
垂珠夫人說了,十年前那場宮中驚變是西陵圣女提前一年就開始著手準備的。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當時被大黎先帝很是看重的徐丞謹。怎么徐寧淵說的,被誣陷不是先帝親生之人,卻是他?
“那是自小就服侍我的內監,很是忠心,他的話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當時我乍然聽聞,恍若驚雷一般,瞬間就沒了主意。沒有辦法,我只好去找六哥。”
徐寧淵虛虛地望著不遠處的那盞幽燈,嘶啞著嗓子輕咳幾聲,又繼續說道,“六哥聽聞之后,就帶我逃了出來。一路上都有人追殺,六哥和我換了衣服和身上所有能表示身份的東西。最后我和他中了染有火油的箭,一同墜下了深淵。我被水沖到了下游,慌亂間掉入了你布置的陷阱了。可六哥他卻被卡在寒潭之中……”
宋離月怔愣地聽著。
陰差陽錯之間,彼此都替彼此承擔了對方的危險。
這么艱難的路途中,兩個孩子究竟歷經了多少絕望和恐懼……
稚子無辜,西陵的手段是不算光明。
可那個偏安一隅的邊陲小國,乍聞有覆頂之災,又能如何?
坐以待斃,還不如奮起反抗,博得一線生機。
要怪,只能怪這無盡貪婪的人心。
燈下,徐寧淵微微垂著頭,臉上的所有神情隱匿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在努力回憶著,他的聲音飄渺而又悠遠,“……六哥叮囑我說,無論何時都不要承認自己是徐寧淵,所有后來你問我叫什么名字,我就順口說了我六哥的名字。”
徐丞謹這般安排,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弟弟。
那年只有十歲的他,竟然愿意代弟弟而死。
心里針扎一般地疼起來,宋離月問出心中的疑惑,“當年……要殺的人,到底是誰?”
徐寧淵抬起頭看她,目光清清淺淺,嘴角的淺笑卻是苦澀的,“當年……從一開始就錯了,那些人要殺的人是我六哥,那個內監慌亂間聽錯了,才鬧出這么一個烏龍出來。但六哥當年愿意代我去死,卻是真的,他也是為了護我才跌入寒潭。這十年來,他幾次死里逃生,我的罪孽也是與日俱增,我欠了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原來如此……
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陰差陽錯。
可,這和她有什么關系啊!
母債女償嗎?
這筆糊涂賬,在這宋離月這里可不是這么個算法。
這對兄弟倆可真是出息啊!
宋離月霍地站起身來,打陀螺般地轉了兩圈,才壓住火氣,勉強壓抑住想把人暴揍一頓的沖動,眼風像刀子一般直往徐寧淵身上掃,“所以,你欠了他的恩情,就拿我去還?”
去年在康親王府第一次和他見面時,難怪當時他的神色那么奇怪,還神經兮兮地問她找的人到底是小徒弟,還是徐丞謹……
當時自己還琢磨著這個問題真是問得有毛病,如今看來,不是問問題的人有毛病,而是她自己的腦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