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親兄弟,徐丞謹?shù)难壑袧M是痛色,“民間兄弟鬩墻,尚且家道破落,微臣若有歹心,到時內(nèi)耗國力,民生哀怨。微臣,有何好處?這筆帳,微臣雖愚鈍,但還是會算。萬望圣上,體察微臣一片赤誠之心。”
這番話,說得很是情真意切,徐寧淵內(nèi)心微微觸動。
理是這個理,他也都知道,可心里有根刺扎在那里,是不是刺痛一下,提醒著他。
當徐丞謹重新站在朝堂之上的那刻起,那根刺猛地一下直直扎入他的肺腑。
“六哥,你不爭,于我而言,也是爭了。如若你真如自己所言,六哥坦坦蕩蕩,風(fēng)光霽月,那離月尋到你府上,你為何欺瞞?”徐寧淵慘然一笑,”因為宋離月的特殊身份,是對付我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器,不是嗎?“
提到宋離月,徐丞謹?shù)纳袂槲⒄?
徐寧淵忽像發(fā)現(xiàn)了稀奇的寶貝一般,雙眼彎起,微微笑道,“六哥的有意為之,離月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她對你的深情,我一個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想六哥也非草木,必定不會對一個傾城絕色的女子,絲毫不動凡心吧?”
徐寧淵擰眉,冷聲道,“這是你我兄弟間的事情,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為什么不!”徐寧淵目光沉沉,隱帶狠厲,“是你想以她為武器,重傷我,現(xiàn)在把自己摘干凈,不可能了。是你親手把她推進來的,那支鳳尾綠咬鵑是怎么回事,六哥的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嗎?”
對于徐寧淵的指責,徐丞謹百口莫辯。
是,一開始,他是這樣想的,也是準備這樣做的,可只是起了一個頭,他就放棄了。
那個一臉?gòu)汕危ζ饋砻佳鄱际菭N爛笑意的女子,他狠不下心來。
對于徐丞謹?shù)牟讲骄o逼,還有他眸中的狠厲,徐丞謹心里明鏡一般,不禁有些悲涼,“七弟,這些年來,為何你一邊為我尋覓良醫(yī),一面又授意他們藏我的藥方?我寒毒入骨,生不如死時,七弟你在做什么?你我同胞骨肉,你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說著,他眸色轉(zhuǎn)淡,“你我兄弟,此時把話說明白也好。俗話說,做戲做全套,我既然已經(jīng)和七弟你說我一場高燒,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自然也是不知道離月是何人。她既然一口咬定,我難道把人往外推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離月是個寶,我不求如何,只求自保,有何不可!”
離月算是他人生唯一的溫暖,聽著徐丞謹云淡風(fēng)輕地說著,徐丞謹再也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惱怒,低聲吼道,“你為何欺騙于她!種種行跡,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她!”
“那我要如何說!說當年七弟你貪生怕死,冒名頂替。如今想起來,你感覺自己是代我受過,可當年呢?我何嘗不是真心代你去死!”徐丞謹分毫不讓,盯著他的眼睛,直直說道,“我為何?那七弟你呢?又想如何?難道我要表現(xiàn)出我并未失去記憶,仍然清楚記得當年跌落寒潭,我手腳卡住,你膽小怯懦,不肯拉我一把,你沖入下游,得遇離月父女,我呢?七弟……”
眼前晃過十年前那恐怖的一夜,徐寧淵仍舊一陣陣心悸。
如今偶爾驚夢,他仍然能聽到那個小小的徐寧淵浸在寒潭之中,一聲一聲地喊著“七弟,救我,救我……”
徐丞謹聲音冷冷,繼續(xù)說道,“……我在寒潭之中泡了將近四天,每天從日出到日落,從滿懷希翼一直等到身心絕望,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哭。后來,有人把我救了出來,可又有什么用,寒毒入骨,回天乏術(shù),先是身體孱弱,接著雙腿不良于行,再是目不能視物……”
徐寧淵的雙手緊握,微微顫抖,“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當年我也只有七八歲,驟然被人追殺,等于從鬼門關(guān)闖回來的,我哪里還敢多言,給自己招惹麻煩……”
他只是想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