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邑滅了那個守門內監的全族,確實很是殘忍,可宋離月說不出任何的譴責之詞。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你阿娘的罪名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離月很是疑惑地問道。
如果生母扣著這么大一個罪名,慕邑是絕對沒有機會做什么七珠親王,更不會有資格和慕清光斗上一斗。
“先王后是誤食毒草而亡,而那天我阿娘正好送了一盤點心過去。即使在剩余的點心中驗不出有毒,可先王后確實是在吃了點心之后立即毒發的……”慕邑苦笑,“我阿娘只是不走運,她膽子那么小,性子那么柔和,怎么會突然對王后痛下殺手,且留下罪證,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自己。”
宋離月看著慕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先王后身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如今的王后,還有被冊封為太子的慕清光。這些年,他應該沒少對慕清光母子下手。如此看來,這兄弟倆之間的恩怨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到了最后,自己的那兩分薄面,不知道在慕清光那里還能不能抵得上用。
眼睛忽一閃,是慕邑抬手觸了觸她的眼睛。
長睫一顫,宋離月回過神來,迎上慕邑的眼睛。
“幽鴳,不要這樣看著我。”慕邑擰著眉,微微側首看著她,“我慕邑憑一己之力,如今絲毫不遜色于任何人,我阿娘如若能看到,定也會為我驕傲。”
宋離月看著他,緩緩說道,“慕邑,我覺得你阿娘更希望看到你能快樂地生活。”
沐浴在陽光之中,平時冷肅的面容染上了一抹柔色,慕邑一笑,“我如今得到我想要的,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再無人敢踐踏,阿娘看到必定開心……”
宋離月坐直身子,強調道,“慕邑,你阿娘已經死了,她看不到這些。你身心從未得過自由,一直都被過去束縛著,如若你的阿娘真的看到,也斷斷不會開心。”
逝去之人,早就魂歸九天,一碗孟婆湯下肚,早就忘了前塵往事。所有的羈絆,不過是活著的人的不甘和自欺欺人。
“幽鴳……”慕邑猛地伸手捏住宋離月的肩,神情復雜,似是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又似是迫切想讓她說下去。
好在是沒受傷的左肩,宋離月沒動,看著他明顯躁動的眸色,繼續說道,“慕邑,你可以興致一來就去看山間翻騰的云海嗎?你自己有沒有親手種過花草樹木,每日悉心照顧?你有沒有一覺睡到晨光熹微,神清氣爽地醒來?你有沒有過今天的所有事情,是一早醒來才隨著自己的性子去安排?”
慕邑擰眉,半晌不語。
宋離月所說的每一樣,他都有沒有做過。自出生之日起,他就如履薄冰,隨著自己的身份變化和肩負起來的責任逐漸加重,這種小心翼翼的程度也是越來越甚。
宋離月所說的,對他而言,是放縱,那是他不敢碰觸的。
“那慕邑,你再想一想,你的阿娘教你最多的是什么?”
宋離月覺得慕邑的阿娘是個很好,很高潔的女子。她拼命護住的孩子,絕不想用來爭權奪利,她用自殺,保全慕邑的名聲,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坦坦蕩蕩生活在陽光下,或者讓他可以有選擇生活的權力。
慕邑聞言,徹底怔住。
思緒回到自己小時候,那個無比灰敗殘破的冷宮里,那個淡雅如蘭的女子握著他的手一遍一遍寫著“自在悠然”……
“……慕邑,你記住,母妃只希望你能做到這四個字。如若有一日,你出了這王宮之后,就不要再回來了。這天下不止是只有南越,還有那繁華富庶的大黎,神秘忠誠的西陵,還有荒漠,還有高山,還有雪域……這些母妃都沒有看到,你以后一定要代母妃去看一看……”
母妃的這些話,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