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住按在自己肩頭的手,那是只寬而大的手掌,宋離月的臉上浮著大大的笑意,她立即轉身,決定在爹爹那句“我家丑月牙”說出來之前,先發制人。
“這是誰家的糟老頭……啊!”
本來宋離月是想打趣不修邊幅卻時時刻刻痛惜自己英俊外貌被落拓的外表拖累的爹爹,卻不想一回頭看到的是一張口鼻流血的陌生面孔,當即嚇得失聲尖叫,立時一掌毫不留情地拍了過去。
那人離得這般近,自然是一擊即中,卻不想那人生生受了她這一掌,卻只是后退幾步,跌落在地,仰起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口中依稀喃喃道,“……幽鴳……”
幽鴳!
錦寧城里,只有一人會如此稱呼自己。
宋離月頭皮發麻,慕邑!他怎么會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上次的幻境之中,可是沒有他的……
看著本來就渾身是血的人被自己一掌拍得快要斷了氣,即使知道這里都是假的,宋離月還是不忍心地上前。
“慕邑……”她看著一身戰袍,躺在地上渾身染血之人,神情很是復雜地蹲下身來,“你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這么狼狽?”
慕邑受傷頗重,臉上染著血,唇色已經發白,雙眼虛得似乎看不清東西,費力地瞇著瞧了好一會,才說道,“幽鴳,我知道自己是輸了,用了……用了自己茍延殘喘的下半輩子換來死前見你一面……”
他的口中涌出鮮血,唇角卻是染著笑,“……值得了……”
遠處的廝殺聲漸近,眼前濃重的迷霧散開,眼前對壘的兩軍距離這邊不過百余丈遠,宋離月立即起身迅速看了看四周,果然士兵的服飾全部都變了。
仍舊是兩種相同款式,顏色不同的戰服,可她上次見到的是大黎士兵服飾,而這次,卻是南越的……
宋離月明白了,這是自己一直都害怕看到的結局。慕家兄弟倆兵戎相見,如今在自己的幻境之中出現了……
想明白了,宋離月震驚幻境竟然被改變。
不知道是時過境遷,自己心境的變化,還是此次是徐丞謹所布之幻陣的緣故,這幻陣的第一步就變了。那接下來的一切呢……
心中對于未知的惶恐,讓宋離月心里很是不安。垂首看著一身慘狀的慕邑,她很是抱歉,“對不起啊……”
慕邑聞言一笑,“這與你何干……是我……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他的手死死扣住宋離月的手腕,呼吸困難地說道,“幽鴳,我快要死了……清光會放你回大黎,而我……不知道自己會埋骨在南越的何處……我們以后是見不到面了……你陪我……在我死前陪著我……好不好?”
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可眼睜睜看著這個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的男子真的在自己面前死去,宋離月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視若無睹,心頭不忍,她沖慕邑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慕邑那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浮出一抹蒼白的笑來,“幽鴳,你扶我離開這里……我……不要死在這里……”
是的,他就是這這樣矯情的性子,這里到處都是死尸,血腥可怖,也確實不適合多留。
“好。”
宋離月應了一聲,伸手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費力地把人扶了起來。
就著勁,慕邑勉強撐著自己站起身,明明渾身都因為自己的勉力支撐而在顫抖著,卻不敢把全身的重量依附在宋離月的身上。
宋離月的左手拉著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右手用力地扶在他的腰際,觸手之處全是冰涼鎧甲上的粘膩,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
“幽鴳,你肩頭的傷……好了沒有……”踉蹌走了兩步,慕邑忽然想起這件事來,緩口氣又問道,“你看我就是如此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