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趙昚信步走進太上皇趙構所居的宮殿。
見他仍在品鑒字畫,上前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兒臣見過父親!”
趙構抬眸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這個時候過來,是來請罪的?”
趙昚沉著臉,自責道:“正是!兒臣不顧您的清名,強行為岳飛翻案,此乃不孝之舉,還請父親責罰。”
“昚兒,我不曾怪過你。”趙構放下手中的字畫,示意趙昚坐到他面前,語重心長的說:“我若是怪你,就不會禪位于你了。
你在東宮時,便言明會替岳飛翻案。我下旨斥責張浚便是想助你一臂之力,讓那些指責你不孝的人閉嘴。”
趙昚看似為傷害到趙構愧疚,實則心中波瀾不驚。都是做戲給趙構看的,不然他如何安撫趙構,名正言順的為岳飛翻案?
趙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你行事比我有章法,心懷天下,定然會是個好君主!我不行,我有私心……”
“父親,您何出此言?”趙昚關切的問道:“可是有人在您面前說不中聽的話了?”
趙構搖了搖頭,答道:“我雖然退了位,但也頂著太上皇的名頭,誰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自從母親死后,我時常反思自己。岳飛謀反一事,是我太武斷,太自私,這才冤殺了岳飛……
可我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錯誤,你也知道這罪己詔一下,我便在史書上留了罵名。只能借著你的手去做這件事……”
趙昚挑了挑眉,他這是后悔了?
趙構苦笑著說:“可我不后悔!若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便是重來一次,趙構也不會改變主意。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一朝遭難天各一方,迎回生母一直是他的心愿。
“昚兒,我知道你們無法理解。”趙構低喃道:“這世上,唯有母親是一顆真心全為我。
身為人子,怎么忍心看著她在金人手里受苦受難呢?為了迎她回來,我只能對不起岳飛了……”
趙昚沉默了,他確實理解不了趙構的行為。他既想要做個孝子,又不想背負殘害忠良的罵名。
可最后,他是既沒有盡了孝,又背上了罵名,還痛失岳飛這樣的良將。
趙構嘆了口氣說:“你放手去做便是,不需要考慮我。既然我已經將這天下交托到你手下,便不會再亂摻和。”
趙昚笑著應道:“兒臣從不曾質疑過父親的決定,更不會污了您的名聲。
何況,岳飛被冤殺并非是您的錯。是奸相秦檜勾結金人串聯朝臣,他們用心險惡蒙蔽了您,您才做出錯誤的判斷。”
趙構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說:“就按你說的這套說辭辦,快去忙吧~”
冤殺岳飛時,趙構為了不背負罵名,尋了許多的借口。
為岳飛平反便沒有那么曲折了,岳銀瓶狀紙遞到趙昚的案頭上,趙昚立刻做出了安排。
這一日他也謀劃了許久了,派哪個官員去搜查證據,派哪個官員去審問證人,趙昚都反復琢磨過許多次了。
朝臣不是傻子,趙昚反應如此迅速,誰看不出來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上行下效,不過月余岳飛的案子便真相大白。
正如唐婉和趙士程所想的那樣,太上皇和官家將秦檜推出來背了這口黑鍋。
秦檜雖然死了,但是秦家還在。安素心和秦垚沒過幾日舒心日子,便被關進了監牢,只待結案后流放嶺南。
安家也沒有逃過去,在失去定國公的爵位后,終究用命做代價,償還了自己造的罪孽。
當然,這里頭有趙士程的手筆,他一直記得安家和秦檜勾結,意圖毒殺師父牛皋的事。若不是姜神醫力挽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