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城。
這座堅城已經成為靖州都督府的核心所在,如今隨著景軍在雍丘外圍大肆侵襲,只剩下太康守護著雍丘的北大門。
只要太康不落入景軍手中,他們就無法從容圍攻雍丘,因為劉守光隨時都可以發兵奇襲景軍的后背,再不濟也能切斷景軍的糧道。
這就是陸沉讓劉守光死守此地的原因。
當苑玉吉被劉守光攆回京城、元行欽領兵前往雍丘駐守,再加上韓忠杰如今依然在病床上躺著,劉守光的耳畔終于清凈下來,他可以心無旁騖地執行陸沉定下的戰略,沒人會說三道四。
而他的堅持也終于迎來回報。
帥府節堂之內,一派喜氣洋洋。
北方的捷報跋山涉水而來,這對近期因為局勢艱難而愁眉不展的將領們來說,毫無疑問是一針彌足珍貴的強心劑。
“太好了!陸公爺打下了堯山關,接下來只需要繼續向西挺近,景軍主力必然回援,靖州之圍便可迎刃而解!”
有人如是說道,而且贊同他的人不少。
劉守光同樣感到欣喜,但他顯然比麾下部分將領要沉穩許多,轉頭看向坐在左首第一位的范文定,問道:“范指揮有何看法?”
在這場大戰爆發之前,劉守光遵照天子的旨意,盡力抹除厲天潤在靖州都督府的影響力,像范文定這樣堪稱厲天潤臂膀的大將自然不敢重用,但是在戰事的進程中,劉守光愈發感受到人和人之間的差別。
他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對久經沙場見解老道的范文定置之不理,因此逐漸改變對此人的態度,現如今范文定已經成為他非常倚重的大將。
范文定沉吟道:“大都督,山陽郡公率軍攻破堯山關,確實是一場振奮人心的大捷,但是末將覺得兀顏術未必會乖乖撤兵??汲侵當?,讓我軍的兵力捉襟見肘,景軍這段時間幾近于橫行無忌,可謂局勢一片大好。這個時候兀顏術肯定想一鼓作氣,我軍不能輕視?!?
這番話讓劉守光瞬間清醒,他點頭道:“言之有理,奈何我軍目前太過被動,只能繼續堅守,等待山陽郡公對河洛造成實質性的威脅,想必那個時候兀顏術總不能視而不見?!?
便在這時,堂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校尉大步走進來,行禮道:“啟稟大都督,柏縣被圍!”
劉守光遽然起身,其他武將也都站了起來。
柏縣?
河陽軍都指揮使張展下意識地說道:“這是不是景軍誘使我軍出擊的手段?”
他當然知道柏縣是什么地方,如今那是雍丘和太康之間唯一的連接。
在過去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里,景軍曾經多次使用類似的詭計,先圍困大齊的城池誘使齊軍救援,然后調集兵力中途伏擊,讓齊軍蒙受了不小的損失。
后來劉守光只能下令各軍嚴守駐地,以免本就不多的兵馬被景軍各個擊破。
現在聽到校尉的急報,張展和一部分武將直覺認為這是景軍故技重施。
范文定神情凝重,緩緩道:“未必。柏縣若失,太康就變成絕地,我們這些人都會陷入景軍的包圍之中。”
“取沙盤來?!?
劉守光一聲令下,很快便有親兵將沙盤抬上來。
他和眾將來到沙盤周遭,放眼望去,只見靖州北部一片不小的區域已經在景軍的掌控之下,雍丘北面屬于齊軍的地盤只剩下柏縣和太康兩地。
“果不其然。”
劉守光語調微沉,神情有些古怪地說道:“兀顏術的目標不是雍丘,而是我軍在太康城內外的主力。”
眾將的表情也都變得嚴肅起來。
張展皺眉道:“大都督,既然兀顏術是這樣的盤算,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柏縣失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