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定卻道:“若是這個時候出兵救援,恐怕就中了兀顏術(shù)的奸計,他巴不得我們離城而戰(zhàn)。”
兩人的說法都有道理,好在都是交情極深的同袍,并未發(fā)生太激烈的爭執(zhí)。
眾將不由得望向劉守光,眼下只能由這位大都督定奪。
長久的沉寂之后,劉守光緩緩道:“傳令柏縣守軍,讓他們盡力堅守,若不幸失守,本督不會怪罪他們。”
張展聽到這條軍令,不禁微微張著嘴,滿面沉痛之色。
既然他們已經(jīng)得知堯山關(guān)大捷,兀顏術(shù)肯定也會知曉,而對方?jīng)]有領(lǐng)兵回撤,反而進一步圖謀柏縣,其繼續(xù)攻略靖州的決心不言自明。
此時如果劉守光派兵救援柏縣,顯然正中兀顏術(shù)的下懷。
范文定沉聲道:“兀顏術(shù)竟然不顧及河洛城的安危?還是說他另有仰仗?”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jīng)踏入對方編織的陷阱。”
劉守光想起那日陸沉派來的信使,那個年輕人轉(zhuǎn)述的一番話,思路忽地豁然開朗,自顧自地說道:“景國內(nèi)亂是陷阱的起源,導(dǎo)致我軍遭遇考城大敗。接下來景軍肯定會趁勢反撲,我軍只能且戰(zhàn)且退,山陽郡公強攻堯山關(guān)繼而威脅河洛,似乎是唯一的解法。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兀顏術(shù)早就料到山陽郡公會這樣做,所以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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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定順勢說道:“他是在賭山陽郡公打不下河洛城,而他可以將我軍在靖州的防線捅得七零八落,目前來看他已經(jīng)達成了大半目的,只要――”
見他欲言又止,劉守光輕嘆道:“只要他能完成最后的收網(wǎng)。”
說著指向沙盤上的太康城。
堂內(nèi)的氣氛十分凝重。
看透敵人的布局是一回事,如何破局是另外一回事,二者之間相差的難度極大。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武將命喪沙場,難道他們?nèi)紲啘嗀恢^?
很多時候他們明知對手想要怎么做,未必能破解對方的謀略。
所謂力有不逮,便是此理。
張展等人此刻也不再執(zhí)著于救援柏縣,那樣做無異于對方瞌睡便送去枕頭。
劉守光思忖片刻,緩緩道:“諸位將軍,可將堯山關(guān)大捷的消息傳達給麾下將士,不過要提醒他們打起精神。這場大捷不一定能解除靖州的危機,我們的敵人依舊兇狠且強大,容不得半點輕忽大意。接下來景軍肯定會全力圍攻此處,能否擋住敵人的攻勢,將會直接關(guān)系到此戰(zhàn)的最終結(jié)果。”
眾將盡皆朗聲領(lǐng)命。
此刻他們?nèi)耘f心存希冀,萬一景軍拿不下柏縣呢?
然而僅僅三天之后,一條急報就讓所有人的希望破滅。
柏縣失守,太康徹底成為絕地。
景軍亮出獠牙,從四面八方朝太康挺進。
都督府的偏廳內(nèi),劉守光和范文定對面而坐,兩人看起來還比較冷靜,沒有因為柏縣失守的消息方寸大亂。
“三天前我給山陽郡公發(fā)去的密報中,寫了柏縣會失守,沒想到景軍的攻勢如此兇猛,只用了短短三天時間。”
劉守光語調(diào)沉悶,抬手捏了捏疲憊的眉心。
范文定喟然道:“大都督,如果兀顏術(shù)鐵了心不顧河洛強攻靖州,我軍的處境很危險。”
這或許就是大起大落的人生常態(tài)。
本以為堯山關(guān)大捷能夠逼迫景軍撤兵,但是對方這一次的堅決出人意料,似乎眼里只有靖州一地。
靖州軍面臨的形勢可謂急轉(zhuǎn)直下。
劉守光點頭道:“最開始山陽郡公讓我死守太康,他曾說景軍可能會有幾種選擇,如今兀顏術(shù)的決定便是其中之一,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