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王府外,荒棄的跑馬場。
一大早,天上飄起了蒙蒙細雨,天地間一片昏暗。瑯伯望著遍地枯枝敗葉的跑馬場,滿眼無奈。
昨夜掃了兩個時辰,攏在一起的枯葉又被風吹散,唉,今日又免不了被將軍訓斥一頓。
瑯伯長吁一口氣,一臉辛酸地望著破敗的府門,暗自思忖:被將軍“豢養”,還是要擺正自己的姿態。
這時,一群人黑壓壓地靠近,為首的貴人乘著步輦,身后跟著數十個臉色陰沉的婢女。瑯伯一眼就認出了衣著華貴的皇后,還有走在她身前,雖被縛著雙手卻昂首挺胸的玲瓏。
玲瓏身邊還跟著兩名牛高馬大的侍衛,均扛著五尺長的法杖,臉上都掛著六親不認的冷漠。
瑯伯倉惶地扔下手中的笤帚,一股腦跑進偏房,沖床榻邊小憩的周卿顏喊道:“糟了,糟了,皇后娘娘來了……”
周卿顏揉揉眼睛,若無其事地看看沉睡的阿木,朝瑯伯“噓”一聲,示意他勿要吵醒阿木。
周卿顏整一整衣襟,頂著一張憔悴不堪的臉,鎮定自若地走出府門,正好碰上尚未梳洗、蓬頭垢面的云攸。
云攸朝周卿顏會心一笑,伸出手打招呼,輕喚一聲:“夫君,早!”
周卿顏面色凝重,并未理會云攸,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
云攸苦笑一聲,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又尷尬地收回。她想起周卿顏讓她在外人面前喚他“將軍”,但眼前并無外人,她愣在原地,心酸涌上心頭。
夫君這般忽冷忽熱,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恍惚間,她感覺昨日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白日美夢,夢醒后,他們又一次形同陌路。
她感受到的委屈,默默的委屈,猶如廣袤天際下的渺小枯葉,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尊。若隱若現的痛感,仿佛心臟被時不時地刺傷,一切反反復復,猶如暗夜逝去又來,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逝。
瑯伯攙扶著安爍,從云攸身邊走過。安爍身體漸好,已不見前日孱弱的模樣。他神情肅穆,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英氣逼人。
“這是哪家的婢女,是遭難了嗎?你且上前問問緣由。”安爍回頭瞥一眼披頭散發的云攸,像被雷劈中似的愣怔在門口。
瑯伯低頭淺笑開來,戲謔道:“王爺目不識妻啊,那位便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妃!”
安爍停下腳步,頓了頓,轉而灑脫地一笑,心想:父皇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這個女人看起來心無城府,還有點呆頭呆腦,顯然這枚“棋子”用起來不會得心應手,父皇用人的眼光越來越令人捉摸不透……
瑯伯回首朝云攸喊一聲:“皇后娘娘駕到,還不跟上來!”
云攸順著頹敗的院墻向前奔走,在西南角拐彎處,看見了前方跑馬場上,浩浩蕩蕩的一群陌生人,不,她一眼就認出了玲瓏。
周卿顏唰地撩起衣擺,單膝跪地,向皇后行禮。瑯伯跪地俯首,深深埋著頭,恭敬喚一聲:“皇后娘娘萬安!”
安爍只是默默地躬身行禮,轉而正襟肅立,他一身素衣長袍,與步輦之上皇后的華服有云泥之別,氣質卻一絲不輸那位貴婦。
云攸目睹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繁文縟節,一時不知該仿照何人的姿勢,情急之下,不管不顧“砰”一聲跪倒在地,雙手伏于地面,埋首一聲不吭。
片刻的沉默之后,皇后微微頷首,微笑道:“都起來吧!麟王妃上前回話!”
也許是對“麟王妃”這個身份還不熟悉,云攸依然一動不動,只是頭埋得更低,額頭上沾了一團沙粒。
瑯伯起身,見云攸未動分毫,火急火燎地拽著他的后頸衣領,像提小雞一般把她拽起身來,手臂用力一把將她推到皇后面前。
云攸一時重心不穩,踉蹌兩步,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