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面圣,周卿顏恐怕又得到深夜才能回府。
阿木駕著馬車,獨自一人返回將軍府。
院子里,一陣爽朗的笑聲,穿過那破了個大窟窿的院墻,傳到阿木耳中。
死寂頹敗的將軍府,很久沒有過這般悅耳動聽的笑聲。
阿木縱身飛入院內,雖然院墻上的窟窿與他的身形一般大小,但他從不鉆那窟窿。
狗才鉆窟窿呢!
此時,玲瓏正躺在海棠樹下的搖椅上,臉上和脖子上涂滿了白色的糊狀物。
瑯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云攸用木梳往他的頭發上抹一團黑色的粘稠物。
三人在一起其樂融融,好像阿木才是外人,沒有人搭理他。
阿木走到云攸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襟,好奇地問:“這是在作甚?”
“我在濟世堂調制的秘方,白色的可以讓人變白變美,黑色的讓頭發變黑,你的臉稍黑,可以試一試。”
云攸說完,拿著木勺往阿木的臉上涂白色的糊糊,阿木后退躲閃,慌亂中將九箭連弩對準了云攸。
“阿木,這弩可別隨便對著自己人,小心傷了云姑娘。”瑯伯鄭重道,像是在訓自己的孩子。
阿木心中納悶:難道是我的記憶紊亂?我記得瑯伯和玲瓏,可是三番五次想要置云攸于死地,如今都成了自己人?
一只蜜蜂在玲瓏耳邊“嗡嗡”飛過,她閉著眼埋怨道:“我記得公子喜歡梅花,為何如今院里種的都是海棠?還有安……王爺,原來喜歡曇花,如今也喜歡起海棠來,這招蜂引蝶的花看著就心煩。”
云攸一聲輕咳,唇畔擠出一抹淺笑:“待你用了三個月這美顏膏,定會美得不可方物,你也會像那招蜂引蝶的花兒,不知多少男人為你傾倒呢!”
玲瓏伸手胡亂扇走蜜蜂,心焦得快要冒出火來。她只想安爍為她傾倒,可那個男人從不正眼瞧她一眼。
待玲瓏洗去美顏膏,臉上的皮膚白皙如玉,猶如一塊精致的花瓷。
瑯伯鬢角的白發亦變黑,激動得老淚縱橫。
為表感謝,瑯伯主動請纓去壘砌圍墻、修繕壞門、打掃庭院,忙前忙后不亦樂乎。
阿木對云攸籠絡人心的本事心悅誠服,在他看來,沒有云攸籠絡不了的人,沒有云攸解決不了的事。
思量再三,他決定將邊疆的困境告訴云攸,雖然她與周朗將軍并無瓜葛,但與尚賢關系匪淺,看在尚賢的份上,她也要伸出援手吧!
云攸回了阿木三個字“我盡力”,便坐在樹下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沒過一會兒,歐陽蘭兒領著姜嬤嬤摔門而入,剛修好的門又倒在地上,連帶屋檐下的“精忠報國”匾額轟然墜地,揚起了一大片的灰塵。
姜嬤嬤頂著一張興師問罪的大臉,目光掃過院里的每個人,寒意森然。
歐陽蘭兒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玲瓏看見姜嬤嬤挑釁的眼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憤恨道:“姜嬤嬤這是頭太大,不想要吧!那牌匾可是圣上御筆親賜,大不敬之罪輕則流放,重則處以絞刑,我倒要看看,你這顆腦袋還能晃蕩多久……”
阿木的目光與云攸對了個正著,云攸瞥一眼院門的方向,阿木便心領神會。
“天啊,將軍府被拆了,我得去告訴我家公子,他此時正與圣上在一起……”
阿木話音未落,姜嬤嬤失了魂似的驚惶跪下,頭卻倔強地高昂著。
歐陽蘭兒寡淡清冷的眼眸泛著幽幽光華,淡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姜嬤嬤,慢條斯理地開口:“這里沒你的事,下去吧!”
姜嬤嬤頓時松了一口氣,默默起身退到歐陽蘭兒身后。
“云姑娘莫怪,我們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