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她極力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說道:“當年你與蕭世翁狼狽為奸,聯手殘害月靈族人,罪行滔天,萬死難贖……”
尚賢眼中震驚,愣怔了片刻,走過去用手一搭她肩膀,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遍,才道:“你記起來了?”
云攸冷靜下來,面容變得恬靜。她沒有看尚賢一眼,而是死死盯著月巫的眼睛,仿佛要從那里尋到一絲懺悔的蛛絲馬跡。
一時寂靜無聲,可無端端透出來一種壓抑。
云攸穩了穩自己的心神,輕輕干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其一,尚賢把你抓到宮里之后,我會向陛下請求對你進行公開處刑,在刑場上,你要對著萬千民眾坦白你對月靈族人所犯下的罪行,并且誠心誠意地懺悔;其二,把永德帝謀害八位皇子的惡劣行徑公之于眾;其三,告訴我,當年那個戴著骷髏面具下令把月靈族人驅趕到彌妄海的人到底是誰?”
這哪里是什么簡單的條件啊,分明是一道道天雷,每一道都足以讓月巫死無葬身之地。
月巫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緊接著,突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那慌亂的眼神開始四處亂轉,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野獸在尋找著逃生的縫隙。
尚賢那如同狂獸一般嗜血的目光,讓月巫剛剛升起的逃脫念頭瞬間消散。僅僅是一瞬間的狠厲之后,他又轉而用憂心忡忡的眼神望向云攸。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輕易讓你死去的,到行刑那日,自然會有人來救你!”尚賢一臉漫不經心地說道,眼睛卻依然凝視著云攸的臉。
他的眼眸之中像是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看不清她的眉眼,看不清她的容顏,看不清她的表情。
尚賢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每跳動一下都伴隨著鈍痛。
月巫被云攸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他縮了縮脖子,試圖躲避那如芒在背的視線。他現在就像是一只被獵人盯上的獵物,無論如何掙扎,都難以逃脫被宰殺的命運。
除了相信云攸,他還能做什么呢?
月巫被擒的消息仿若一陣風,迅速傳遍了整個皇城。一時間,百姓們無不歡欣雀躍。月巫往日作惡多端,他的落網就像是驅散了長久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陰霾。
尚賢因成功擒獲月巫而立下赫赫大功,于是被擢升為御林軍副統帥,就此取代鄭賀之位。
云攸因營救皇子安乾而深得永德帝的賞識,她在宮中的地位也隨之節節攀升,宮女太監們見到她無不恭敬有加。
永德帝召見云攸的次數日益增多,云攸居住在濟世堂,此處距離皇宮僅有半個時辰的路程。
然而,途中要經過將軍府,這讓她心里總是感覺很不自在。
那日在惡獸山,她根本未曾暈厥過去。月巫已是風燭殘年,僅僅只剩下一成的內功修為,根本無法傷害到修為不斷提升的她。
故而,月巫與周卿顏所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周卿顏站在懸崖之上,松開手的那一瞬間,她那絕望而悲戚的心境,恐怕云攸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周卿顏竟然相信了月巫的話,想要將她扔下彌妄海。云攸每每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心中就像被一塊巨石壓住,沉悶而疼痛。
有一個聲音總是在她的耳畔縈繞不去:“周卿顏還會來殺你的,你占據了他娘子的身體,他怎會輕易放過你!”
就在她沉浸于這些思緒的時候,馬車突然在將軍府門前被人強行逼停。
周卿玉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站在馬車的前方。車夫見此情形,自然不敢繼續驅馬前行,只得趕忙跳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