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端正地跪著,才保持著那姿勢一會兒,便覺得膝蓋疼,但還是努力撐著身子。
她臉上云淡風輕的神情,就像平靜的湖面一般,沒有絲毫波瀾。
這副模樣落入熙妃的眼中,卻讓熙妃愈發惱火起來。
在熙妃看來,云攸這種態度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不服軟,不喊冤,也不辯解,這分明就是在公然與皇權對抗,是對皇家威嚴的一種挑釁。
更可氣的,她兒子可憐兮兮地為云攸求情,云攸卻貌似毫不領情。
此時,云攸的腦海里依舊在回想著方才的情景。
她不過是向永德帝提起,在入宮之前偶然遇見了前太子妃。她有感而發,女人生育之事猶如在鬼門關前走一遭,九死一生的危險如影隨形,若有親人陪伴在側,興許就能多幾分慰藉,也能增添幾分直面危險的勇氣。
然而,云攸無論如何也未曾料到,自己這般純粹出于醫者仁心的話語,竟被熙妃肆意歪曲解讀,憑空就把“為前太子求情”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她的身上。
僅僅是熙妃那寥寥的三言兩語,便輕而易舉地觸怒了圣上的龍顏。
她心里十分清楚,熙妃這是有備而來,說不定早就和周卿玉串通一氣了。
一想到這兒,她就感覺自己的后槽牙隱隱發癢,只能緊緊咬住牙關,才能克制住那幾乎要破口大罵的沖動。
在這威嚴的皇權之下,此時此刻,任何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只能默默地跪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紋絲不動。她的眼神中隱隱透著一絲倔強與不甘,那是她在心底對這無端的不公遭遇發出的無聲抗爭。
那目光猶如暗夜里的點點星光,雖然微弱,卻堅定地閃爍著,不肯熄滅。
安爍的求情,似是奏了效,永德帝面上的怒意消退了些許。
永德帝本就不愿懲罰云攸,若她因此被打死,就無人再為他研制仙藥。
更重要的是,云攸從樊州回來之后,已經將尋覓到仙蹤之事稟告給了永德帝。
她可是唯一知曉此事之人,這就使得她在永德帝心中的地位變得非比尋常。
永德帝的目光在云攸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兒,那目光中帶著審視與權衡。
隨后,他又緩緩地看向熙妃,目光中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見,又像是在暗示著什么。“若皇兒放棄求娶此女的念頭,或許她可以免于受刑。”熙妃悠悠地說道。
安爍默然點頭,他只覺得父王母后的身影如同兩座巍峨的大山,沉沉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癡癡望著云攸,分明花一般嬌艷的外表,卻使他覺得里面長滿荊棘。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云攸被判處要在太和殿前跪著,一直跪到下朝之時,以此來震懾那些大臣們。
安爍聽聞這個處罰,心中縱有千般不愿、萬般無奈,卻也只能默默忍受。
他心里清楚熙妃的脾性,她一旦下定決心,不達目的是絕不會罷休。若是此時再去求情,恐怕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適得其反。
云攸的眼睫微微一顫,像是被一陣冷風拂過,隨后輕輕地垂下了眸光。她剛剛起身的時候,雙腿因為長時間的跪地而麻木無力,差點又重新跪了下去。
她只能緩緩地挪動著那已經跪得毫無知覺的雙腿,朝著太和殿的方向一步步艱難地走去。
安爍看著云攸那搖搖欲墜的背影,心中滿是心疼。他的雙手在身側緊緊地握成拳頭,他多么想沖過去扶住云攸,可是他不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獨自承受這一切,那股無力感如同溺水一般令人窒息。
永德帝隨后便離開了御花園,安爍與母妃迎來了第一次單獨談話的機會。
八角亭旁的木芙蓉正開得